谢培东到底还是没能拦住这位早年就认识的“红队锄奸五爷”在大年夜把侄女带走,毕竟他的觉悟在那里,为党奉献一切的自觉早已经可入骨髓。反而是孟荧精神瞬间好了很多,还安慰了姑父一句,“最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姑父您不要担心我,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谢培东终于沉默了,正如他人生大半时候一样。
最后一句是心学圣人王阳明的名言,其实方家的家教可以说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方步亭早年还没有对国民党政府彻底失望的时候,虽然出国留学,但对子女教育多以儒家为根本,尤其推崇王阳明,所以孟荧还是下意识地用记忆里的这句话安慰姑父,说完之后才恍然,其实他们都比王阳明幸运,如此奇才,生于一个封建王朝的默契,明明是经天纬地之才,却一生为皇权和文官集团拖累,早早去世。
而他们虽然艰苦甚至受委屈,却亲眼见证一个古老的社会焕发新生,自怨自艾有什么意思?
她这番表现倒是让五爷高看了一眼,比较客气地请人七转八弯地坐上了军用轿车,疾驰而去。不过虽然没把她当犯人看管给人眼睛上套了黑布条,但是孟荧就算是个路痴也看出来这是在不停地绕路呢,她反正慌得眼晕正好闭目养神。
她这样,倒是让几个随行人员有些刮目相看。
不说别的,这个年纪的姑娘,有这份镇定,就有老地下党员的沉稳。
等到夜半三更的时候,车子才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停了下来,孟荧有点晕车,要求先吹吹风,五爷虽然觉得她娇气,但也没有多说就同意了。
但在这个世界双眼视力2.0的孟荧就算是在茫茫黑夜里,伴随着“霹雳霹雳”的烟花,也能看到随着五爷一摆手,暗处几个长枪悄悄缩了回去。
由此可见,这里真的是个很秘密的地方。
不过孟荧也不生气,毕竟现在新中国才刚刚建立,如同一个稚嫩的婴儿,而各方各国的间谍也真的是太多了,她方孟荧是通过意共人员介绍入党,跟一个说不清楚是否叛变的军统六哥同居多年,不可能不做防备。
等进了屋子,发现就是一间很平常的会客厅,有一位接待员,而五爷也说钱大姐还要处理一点公务,请她自便。
孟荧都震惊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啊,这些老革命真是在拿生命在干,后世有一句话叫做“中国效率”,估计源头就在这里。不过想想,要不是甲午战争之后浪费的时间太多,中华大地满目疮痍,他们又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