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道长唤你呢。”
道童退后两步,让出路来。
这座梅园依着山势,梅以山而秀,山因梅而幽,相映成趣。
陈行走出百步有余,看到一座亭子,里头立着铁胎铜面的大碑,二十四条蛟蟒缠绕,有新天子亲笔撰文书丹的“正一”二字。
石凳坐着身形高痩,着黄色长袍的中年道士,颌下留三绺长须,颇为几分飘飘仙气。
他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好似内蕴星斗,见着陈行便笑道:
“稀客!平时邀你不来,今日倒是闲心十足,想着过来拜访?”
陈行拱手一礼,面对上三籍的道官,等同草民看到官身,须得伏地跪拜,以示尊敬之情。
但他本身稳坐义海郡武行的头把交椅,身份不低,加上是一位四练宗师,又与璇玑道人有些交情,故而不必拘泥俗礼。
“我是困顿在红尘的庸人,怕脏了道长的清净之地。”
陈行轻轻一笑,声音洪亮,大步踏进正一亭,相对而坐。
“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吧,又要请托何事?你那个继子陈晔,他不良于行,气血两亏,进道院做生员,委实不好服众,贫道须得再三斟酌。”
璇玑道人眯起眼睛,颇为和蔼的样子。
“怒云江天降陨石,搅出好大动静,这桩异事,璇玑道长可曾听闻?”
陈行双手放在膝盖上,平静问道。
“义海郡内外,什么风吹草动瞒得过贫道?昨夜,止心观的山水宝鉴忽有震动,贫道掐指一算,乃是地气挪移,应当是有人打断一处山根,平白搬走一座小丘。
随后才知道怒云江口,流火从天而降的消息。
陈师傅,你那位徒弟好能折腾。”
璇玑道人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果真是海禅所做?”
陈行神色诧异,紧接着眼底浮现一丝痛心,这一幕被璇玑道人注意到,他嘴角微扬,摇头道:
“伱又是何苦,夹在徒弟与继子之间难做人。宁海禅都做出把授业恩师开革除名,这等大逆不道之举,显然没将你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师徒之情,淡薄到这个份上,几如陌路,你还将通文馆的招牌大匾、掌门印信,倾囊相授。”
陈行面露苦笑:
“毕竟是自个儿教出来的衣钵传人,总不能清理门户再者,我早不是海禅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