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笑着跑回大堂去了。
丹娘把掸子往桌上一扔,坐回墩上,托着腮儿。
她先悠悠叹了口气,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地眼波如醉,靥上粉晕漾漾起来
杨沅离开“水云间”,沿着西湖继续走,过了太乙宫,就到了“万寿观”。
杨澈一路跟踪至此,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想现身质问杨沅,可迟疑半晌,却还是跺了跺脚,转身去了“陌上花”。
他不想和弟弟正面冲突,自从找回弟弟,他都没和弟弟说过一句重话儿。
杨澈一走,跟踪他们的两伙人自然也就分开了。
万寿观是奉祀大宋皇帝本命星君的地方,是官家道场。
这里不仅长期驻扎着两个内侍太监,还有负责宫观保卫和洒扫的一百五十名役卒。
此间真正的修道之士反而只有十几个人。
杨沅一进后观就冷清了多了,一路走去,只遇到几个吏卒和一个老道士。
宫观最后一进的左配院儿里,草木深深。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摆着些石鼓石碑、汉瓦秦砖
绕行进去,便是一处举架极高的屋舍,里边凌乱地摆着青铜鼎、承露盘、陶器根雕什么的
墙上不起眼处,挂着一口宝剑,仔细一看,剑柄上还有两个小篆“太阿”,竟然是秦始皇的佩剑。
佩剑旁边还挂着一副隶书的字贴,书法丰腴华丽,上写“朕闻上古其风朴略,虽因心之孝已萌”
定睛细看,却是唐玄宗亲笔的一副石台孝经。
杨沅此前曾多次到这里送过“索唤”,懒得多看。
他伸手拂开梁上悬挂下来的一条长巾,抬腿踩在一匹陶马背上,扬声唤道:“萧旧师,萧旧师在吗?有生意上门啦!”
“是哪位客,哦,杨家二郎啊。你个闲汉,我今日又不曾索唤,你有什么生意给我做?”
内室里走出一个人来,四旬左右,面容清瘦,穿一件褪了色的蓝袍。
他的蓝袍外面,还系着一条浅黑色的作裙。
他那蓬松的发间,满是陶土灰和木屑刨花,作裙上也满是木屑和灰尘。
门后边探出一个半大小子的脑袋来,那是萧旧师的儿子。
萧家这孩子十三四岁年纪,每天都在这里跟着他爹学习家传的仿古手艺。
萧旧师名叫萧千月,乃是专门从事古董仿冒做旧的一位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