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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她。
“哦,看来到我出场了。”仙德尔笑吟吟起身,到病床边,从罗兰手里捏过那枚粗糙的吊坠,用拇指推开坑坑洼洼的盖子。
里面果真躲着一张叠了数次的‘纸块’。
——实际上她都不必打开信纸。
毕竟那是罗兰口述,她亲笔留在纸上的字。
若不求绝对精准,她都能当场复述一遍。
宠物总比人更容易得到主人的爱。
仙德尔不耐地展开信纸,看了眼那只瑟缩不安的狗,眼含讽意。
纸张被墨和秽物染过。
青蓝与深棕相互争夺覆盖,风干后使这张有年头的老信纸变得格外酥脆,以至于打开时哈莉妲都能听见‘喀嚓喀嚓’的声音。
上面有许多字。
随着仙德尔那平直、不带感情的诵读,哈莉妲掌心的硬币也渐渐升了温。
她离开时太小,时间也太久。她不记得母亲说话时的腔调,动作,惯用的语气乃至脸上表情的细节——所有的记忆都随着时间和那红雾掠过的梦境而模糊。
但哈莉妲认为,这的确是母亲要对她说的。
也应该是母亲留下的。
就像她的名字,自出生时刻起就拥有。
它在一遍遍呼唤中被催促着长大,鲜活,又尽可能的忍耐痛苦与恐惧。
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叫法。
最终只有‘哈莉妲’留了下来,成为她的烙印,成为恐惧被提起的符咒——但凡这名字响起,她就知道,又要有苦难叩击房门,并等待她求饶了。
哈莉妲
哈莉妲,哈莉妲。
辗转于无数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嘴,哈莉妲难以想象,某天真会有人用最料想不到的声调,如触摸珍宝一样小心地读这浸过厄难的称呼。
哈莉妲耳畔的诵读声渐渐远去,直到微不可闻。
那好像也不太重要了。
她摩挲着掌中失而复得的硬币,心中默默答着罗兰柯林斯的问句。
‘你瞧什么回来了。’
当然是希望,柯林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