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流到他们的目的地。
从近郊横跨半个伦敦,车费并不算便宜——这也是车夫能忍受这位先生的原因。
之前真应该同意,让他坐在顶子上的。
“七个便士,外加过路费,先生。”
他歇了歇胳膊,和乘客一样跳下来,拍了两下马背,用胳膊拄着。
它打了个响鼻。
“七个便士,算上过路费,一共十三个。”
车夫正了正呢帽,搓着指头,讨好似的朝梅森莱尔笑了起来。
梅森莱尔却不着急,悠悠整理领口,斜瞄了他一眼。
“十三个?”他质疑地歪了下上半身,瞧那沉默的马:“我看你也没喂什么,要十三个,给谁要?”
车夫愣了一下,没听懂这句话中的意思。
什么‘喂什么’。
“先生?”
“你只是挥了挥鞭子,不也和我一样坐在车上?”梅森莱尔收紧领口,跺了几下脚,向那不远处的联排小房张望:“如果你跟着马一路跑到现在,我看倒值十三个。”
车夫这回明白了。
“先生,”他几乎要被这吝啬鬼气笑:“我的先生,您可不能这样说。我租了车,租了马,还得承担租金,损耗,修缮,包括那些黑皮讨债鬼的剥削——您怎么能这样说呢?”
梅森莱尔仰了仰头:“你就干着活的,理当得承受这些。”
车夫抱起胳膊,眉眼间不再有笑意:“你不想付钱,是不是。”
梅森莱尔摇头:“当然不。只是,关于车费,我认为有待商榷”
车夫粗声粗气:“就十三个!少一个,我就”
他想说两句威胁的话,可看这男人的模样,活像个迎风招展的花团子——穿得好,穿得贵,在当下最能体现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
他可不敢真碰伤了这男人。
“行行好,我一天才挣几个钱?您怎么能和我这样的人计较?”
这话对一般的绅士有用,对梅森莱尔实在欠缺。
“我可不能教伱这样贱的骗走钱,”他拢了拢袖子,就要迈腿离开:“颠了一路,我还没要你赔给我裤子的磨损费用”
车夫看他要走,心里一急,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顷刻间,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在他视线里不断放大!
他几乎被鼻子顶着鼻子的姿势,压在了车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