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苏服,款步进来,慎槿忙行礼叫了“万福”。
那人朝陆阴熙欠了欠身,不经意间望见她衣裙上的口水,又急忙移开目光,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封请柬。
陆阴熙接过一看,是翰林院发的,上边的红色印章都还未干。
她不解道:“裴大人怎么送这个过来?”
“回三姑娘,这原是翰林院大学士萧大人奉命挑选书仪,给诸官爷发了这请柬,请他们荐人去看看。京兆尹大人也得了,便差小人给您送来。”
陆阴熙道了句多谢,将那请柬收好。
慎槿幽幽地在耳边问了一句:“姑娘,你去吗?”
“去,怎么不去?”陆阴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古有赵氏孤儿从军伐齐辅助范氏,官运亨通。如今我陆氏孤儿,也要做一番事业出来,才不枉了这名头。”
陆阴熙疯疯癫癫,自嘲自讽地进了门去,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个书仪,向来是世家女子都引以为傲的。每年里交给翰林院大学士主持,请国史院的司乐来,一并选出六个姑娘,国史院、玟杉学府、宫中各挑了两个去。
若是做了书仪,就是京城众女中的翘楚。若是出色,到了宫中做起乐工,执行礼教执掌音律,于本家就是添光添彩的好事,就算是在国史院和玟杉学府执掌音律也是好的出路。
陆阴熙倒是对这些没兴趣,只不过像裴冠遵与她说的:“若是不从低处做起,只怕连碰一碰的机会都没有。”
陆阴熙一心只有当年战乱丢失的典籍,现下皇上又令人编修太央大典,正是要用人的时候。
陆阴熙看了一眼架子上的钿花琵琶,心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立冬了,华辰却还不太冷。慎槿将饺子盛给她,劝道:“姑娘次次都扫裴夫人面子,不如抽时间去看一看那沈公子,我听说他样貌不凡……”
慎槿也如那些老婆子似的,婚嫁婚嫁不离嘴,她无奈道:“我这婚事啊急不得,还得等阿哥回来才说的。那些世家公子要么玩世不恭,要么沉闷无聊,我总看不对眼。再说了,不嫁人又不是活不下去,要是此番做了书仪,也有事可做。”
慎槿被她说的接不了话,自家姑娘确实晾了一年没有执念,老说遇不上良人,渐渐也不去看了,更没有对眼一说。
究竟要怎样的人才能看对眼啊?三姑娘自己狼心狗肺,秋日里打枣子都能乐上一天的人,唯独说到这个事就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