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离婚的。
他家里比她家复杂多了,当年迟定邦乱做担保人把迟拓爷爷的房子卖了,后来又夫妻吵架导致迟拓爷爷气到猝死,这个仇,迟定邦都记到了张柔头上,他说如果张柔忍一忍,家里平和一点,说不定迟拓爷爷不会走。
这种莫须有的抱怨,迟定邦抱怨了十几年。
迟拓父母不吵架,迟定邦在外头也没有女人,他们是真的有仇,却打死不离婚。
“我没有爸爸。”迟拓的声音沉下去几分,也知道安久久为什么要问这个,“我们不是移民,先用探亲访友的签证,到了以后给我妈先办工作签证,我用学习签证,所以迟定邦有没有跟我妈离婚关系都不大。”
他连这个都考虑好了。
安久久抬起头,看着迟拓。
他考虑了好几天,权衡利弊,研究去新加坡的方式,等决定了,才告诉她。
这是迟拓稳如老狗的风格,她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迟拓的风格。
“那我呢?”安久久问他,“你说好了以后要陪我练习各种试镜剧本的。”
那她呢,他唯一的好朋友,从出生开始就在一个婴儿房里掐架的朋友呢?
迟拓不捏水杯了,他低着头。
他其实有些单薄,这几年个子抽高了所以看起来更瘦,肩膀倒是很宽,只是因为瘦,就显得很薄,校服穿在身上像是挂在衣架上。
因为瘦,手臂用力的时候,就会有青筋,很明显。
安久久就这样默然地盯着他手臂上的青筋。
“其实”迟拓说,艰难地,“现在通讯很发达”
“所以我们可以视频,可以继续这样手机聊天,对吧。”安久久帮他把话接了下去。
她站起来:“我知道了。”
她说:“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这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们得分开。
她都知道,但是她现在不想和迟拓讲话。
她甩着书包出了冰品店,头都没回。
所以她没看到那个单薄少年,低着头,在店里坐到凌晨关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