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历二十年到万历二十八年,大明在不到十年间已经经历了三次大规模的战役。
宁夏之役、朝鲜之役、播州之役,三战皆胜。
不搞马后炮,纯以当时论,如今民间的主旋律自然是要赞扬皇帝威名远播,天兵战无不胜。
但“上流社会”算不得民间。
王德完还在养伤,谢廷赞在探望。
“宁夏用兵,费百八十余万;朝鲜之役,七百八十余万;播州之役,二百余万!”
王德完趴在床上说道:“八年余间,大动刀兵,仅此一项耗银便何止千万?而如今三殿三门仍一片白地,诸省百姓苦不堪言!官民虽胜,财计将溃;国本难定,大祸有日!曰可,可否?”
谢廷赞双眼含泪:“朝野尽知广安公一片赤诚之心!奈何今日百官哭告,竟逐之如犬彘!”
他的胳膊上、后背上也挨了两棍,说得十分悲愤。
但王德完更惨,趴在床上不能动弹。
短短时间里,挨了一百杖的王德完在谢廷赞心目中,形象已经上升为称“公”。
王德完已无官职,大家开始称呼他的籍贯为“广安公”。
毕竟皇帝说永不叙用了。
现在他的伤还没完全养好,所以还没离开。
王德完痛心疾首:“大宗伯所言甚是,流言纷纷所谓何来?皇后凤体安康,臣下只衷心欢喜,盖因流言不攻自破。若因此治我妄议宫禁是非之罪,我也认了!可如今皇长子虽移宫而形同圈禁,这流言,陛下不释群臣之意、慰万民之望,反纵阉奴驱逐如犬彘!亘古未闻,亘古未闻呐!”
“矿监税使荼毒地方,所得十者入库无一!”谢廷赞同样愤慨异常,“如若那些阉奴果真忠君用事,财计焉能如此?”
“我是已无官身了!”王德完拉住了谢廷赞的手,“国本大事,矿税之祸,曰可!你仍要进言呐!”
谢廷赞一脸苦笑:“我亦是陛下斥责之畜物!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啊!可恨阁臣公卿大多柔懦,若有公之忠勇无畏,焉能如此?”
两个“畜物”抱头痛哭,各有各的沮丧。
被皇帝认定为“畜物”的人,呈上奏本、题本也好,又或揭帖也罢,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他们口中的柔懦公卿眼下也很难办。
“阁老!”萧大亨对沈一贯说着,“王德完受杖在先,今日午门乱棍在后,阁臣和九卿重臣不能谏君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