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基本都没怎么见过他爹,自己来后与这父皇寥寥几次见面,没一次是愉快的。
感情实在难以到位。
等沈一贯到时,朱翊钧已经在李太后和王皇后的搀扶下,能坐在榻上了——尽管身后堆满了软枕。
赵志皋依旧没来,沈一贯等人是很懵的,谁知道见驾的地方竟是在慈宁宫?
深入后宫,他们个个目不敢斜视。
到了这里时,便是李太后、皇帝、皇长子、诸大珰和太医们在侧。
而榻上坐得有些艰难的皇帝,脸上有半边肉垮垮的,一边嘴角已经耷拉了下来。
“朕突发风疾。”
话语一出,沈一贯等人浑身一震。
而后老演员们自是陡然落泪,哭声四起。
“臣等无能,竟不知君父龙体不安至此,不能阻臣工逞意聒渎,复有二度哭告之举,实在万死难辞其疚。陛下万以龙体为重,臣等必定同心为君父分忧。”
“陛下,保重龙体啊!”
朱翊钧在这些声音中,心情复杂地缓缓扭头,瞥了瞥也在一旁跪着哭泣的好大儿。
也不知几分是真。
但他此刻是悲观的,也是担忧的,更是自愧于列祖列宗的。
发泄完,中了风,他倒是清醒了。
列祖列宗,他是怕的。
神佛仙鬼,在天之灵,他也是有点信的。
如今清醒过来了,他也能想明白,母后至少不是有心害他的。
但事已至此,有了这诸多前因,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朕自会调养。”
说到这里,他知道自己嘴角恐怕又有口水流出来。
这让他更加自卑,更加悲愤,更加后悔。
若知道就这不到一个时辰能坐起来,就不必大动干戈召他们入宫了。
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这时,朱常洛走了过去,跪在旁边的脚踏上拿出手帕帮他擦拭了一下。
朱翊钧看去时,见他确实两眼通红,脸颊上有泪痕。
目光之中,也尽是愧疚。
朱翊钧心中轻叹一口气,想起母后说起的天命应劫之主。
而风疾惯常都不知何时又会复发。
“今召卿等乃为国本”朱翊钧看向了沈一贯他们,“朕病日笃矣。皇长子移宫乃为朕先斋戒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