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弟”
李太后跪了下去,声音疲惫:“你怕什么?外臣讥你寡恩?旨意是皇帝下的如今你根基未稳,遽登皇位,还要应对内忧外患。常洵非幼子,如今岂会不记着这桩仇怨?寻常之时,藩王自然难反,可将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已经背负这多罪孽,不在乎多一桩了,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列祖列宗。”
朱常洛沉默了一会,而后面向她磕头:“祖母大恩,孙儿永铭五内。家国之危,永不或忘。”
也许在李太后看来,朱常洛显得对已经被埋过争储种子的三弟这么狠,也能够威慑一些人。
朱常洛更加明确地感觉到,李太后其实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动物。
当年她对朱翊钧的苛刻,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潞王,对朱翊钧却只有一个要求:掌稳大权。
如今她对朱常洛也一样,只是多寄托了一样保住大明江山。
这一点上,两人志向相同。
李太后点了点头:“皇帝这边,有祖母看护。皇后是个可怜人,你莫要苛待她。你登基之后,让她去和你母妃共居仁寿宫吧,伱对她们视为一体,她也有个伴。”
“孙儿谨遵懿旨。”
“你去忙吧,多问田义、陈矩。”
那天夜里直接参与其事的,无非四人。
陈矩他们虽然明白,如今却也绝对不会胡说。
让王皇后一起跟过来照料一二,只是这段时间做个样子。
实则李太后仍旧担忧朱翊钧在清醒状态下再做出什么事情,或者把那谶言说出来。
这才有亲自看护一语。
她亲自照料着儿子,也是一种“赎罪”。
“孙儿倒不急着开始忙,那天之后接连大事”朱常洛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这些天,孙儿对将来也有了些想法,特向皇祖母呈禀,也需要皇祖母赐教。”
李太后睁开了眼睛,郑重地看着他:“过去那边坐着说。”
“是。”
担下了那样的罪孽,李太后如今赎罪的唯一法子就是真正化解大劫。
这关系到她死后是不是下十八层地狱。
祖孙俩坐在了佛堂里的椅子上,朱常洛开口也很干脆:“首先便是那三人。梦中只是提到那三人,说他们不是决定大明兴亡之人。但这三人是吉星还是凶星,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