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等人心情复杂地看着这种近乎白话的“诏书”,知道确实是嗣君自己的想法。
不能说有问题,只能说既显得没文字水平又显得很有雄心壮志。
就很矛盾。
但你不能说有错。
开源节流,不是每朝每代都提吗?说了,又像没说,因为落实起来就没法子。
什么富国强民中兴大明,年轻嗣君还有热血,总不能对他说:殿下,务实一点。
何况人家都要以身作则了,具体要办的几件事看起来都是好的,是值得称颂的。
只不过,恰恰那些虚言其事的地方,又让人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虚话连篇,但每一个段落都齐整,有主题、有方向、偶尔点到些关键处却不提具体怎么做。
他看了看余继登等人,发现至少已经提到的这些东西,只有在文辞上进行润色、显得像一篇庄肃的登基诏书的空间,却没有说不该提、不该这么提的空间,仅仅留了加什么内容的空间。
当然可以加很多内容,但礼部拟的诏书忽然就全部不提了,完全拿出了一版新的,皇帝和嗣君的态度也很明确。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世用,你以为如何?”
沈一贯又把余继登推出来,谁让他是礼部尚书,又想谋划入阁呢?
“殿下有继往开来、再致中兴之志,臣感佩莫名。”余继登说着套话,“臣以为,润色之余,有些官民翘首以盼之善政,宜于登基诏书中明告天下,以彰新朝之恩德。譬如重建三殿三门、恩赦因言获罪之臣、速补缺员、漕运改兑轮派”
他一条条地提,最后说道:“殿下明鉴:若只是仅仅润色一番,朝野恐怕会讥臣等不敢直谏弊政,一味奏请殿下亲做表率,避重就轻。”
朱常洛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皱起了眉。
看到嗣君的表情,沈一贯拿不准他是不是仅仅因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被这么点评而不高兴。
确实嘛,东西写得这么白,既不能引经据典,遣词造句更是粗陋,只能说确实进学太晚了,才疏学浅。
但说仅仅润色一番不行,那则是在说他对国事的思考也很简单。只知道一腔热血从自己开始做表率,却不明白真正要解决的紧迫问题是什么。
这是讥讽重臣吗?这是讥讽嗣君没水平。
实际上却是表达着嗣君仅仅改革宗室、缩减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