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里暂居几日。
既无亲朋故旧,也没有刻骨铭心的故事。甚至难以称得上喜爱和留恋,一切都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直到自己以为会延续到地老天荒的日子,毫无征兆的迎来坍塌和毁灭。
要走吗?
应该离开,应该痛下决心的果断远离才对。
他为此而犹豫。
而当他为此心如刀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一分钟。
仅仅只是一分钟。
于是,或许可以挽回的一切,都彻底从他的迟疑中远去。
他们都死了。
暴晒在阳光下的榕树,宁静幽深的巷子,马路上传来的喇叭声,学校里的广播,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柜台后面悄悄打瞌睡的店员,还有半夜蹲在河边徒劳等待的钓鱼人,连带着这一座城市一起。
那些平和普通到令人厌烦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那些乏味且平淡,当年对每个人而言都胜过一切珍宝而言的人生,到此为止。
所剩下的,只有悲鸣和呐喊,从此,永远回荡在他的耳边
救救我,请救救我吧。
那样的声音,带着无人回应的眼泪,埋葬在黑暗里。
对不起。
甚至就连忏悔和恳请,都再无意义。
从那一天开始起,他就活在名为惭愧的地狱里。所谓的牺牲和壮举,所谓的坚忍和慈悲,同那样的痛苦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从醒来之后一直到今天,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敢回到这里。
他害怕从无数风化的尸骨之中辨认出那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可此刻,当高远的天人从空中坠落的时候,他却感觉平静的不可思议,大地的重量在呼唤自己,曾经他所无法挽回的一切,好像又再度回来了。
煎熬和惭愧不再。
如此安宁。
在渐渐破碎和解离的坠落之中,他沐浴着扑面而来的风,最后一次的张开双臂。
有那么一瞬间,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同。
午后的蝉鸣好像再度响起,熙熙攘攘的街头,人潮汹涌,迎面吹来了潮湿的热风,带着草木和海洋的气息。
人群中,离去多年的旅人背着行囊,茫然的环顾着左右。
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一切。
渐渐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