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是他没想到的。
他此前给了交代,若是小皇帝想让张宏摘桃子,必然会惹来一身骚。
但没想到,竟然羚羊挂角,抬出了李进,生生分走了冯保的权势。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明知二人合则两利,却死死不肯松口——失去的权势太多,只能靠着这个机会向皇帝争取更多了。
他缓缓下拜:“陛下不妨下诏内阁议论,若是李进功劳足够,想必廷臣也会欣然赞同。”
潜台词就是,有东厂又如何,外朝如今在高拱手中,又不能将人打杀。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是不会做出埋伏刀斧手,砍杀高拱这种蠢事的。
朱翊钧瞥了一眼倔强的老头,劝道:“有阁老这话朕就放心了,我母后也正为这族兄的事催促朕呢。”
确实奈何不了高拱,但如今可不止东厂,李太后也听自己的。
虽说合则两利,但你张居正在内廷两手空空,与之前大不一样,就别想狮子大开口了。
张居正无可反驳。
李太后如今对皇帝的信任,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在高拱的逼迫下,换作以往,李太后必然会选择依靠冯保,而后再求助于他张某人。
可谁让面前的是个出类拔萃的聪慧圣帝,能让李太后依靠?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居正也不能再嘴硬了。
既然待价而沽,总得适可而止。
张居正下拜进谏道:“陛下与其心急家事,不妨多心急天下事。”
“天下苍生嗷嗷待哺,九州万方摇摇欲坠。”
“都盼着陛下革故鼎新,再造乾坤!”
革故鼎新,就是张居正的要求了。
他终于不再兜圈子。
谈出了条件。
这既是要求,也是底线。
若是连这一点也答应不了,那就没必要谈了。
相反,若是有心支持新政,那就没什么事是不能谈的。
听了这话。
朱翊钧长身而起。
走向张居正。
“既然说到此处了,朕也不与你弯绕了。”
“朕厌弃前宋懦懦之态,一心倾慕汉唐风骨。”
他挺直了脊背,缓缓走下了御阶。
“闻有诸葛武侯不出山时,便有自比管仲乐毅之志。”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