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都急疯了,追问二叔这些年去了哪里?老爷子还在不在?手臂是怎么断的?
二叔的口风很紧,只告诉家里人,老爷子还活着,活在一个谁也不去不了的地方,然后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从“六区”归来的那年,二叔只有三十岁,可两鬓已然霜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皱纹,像极了一个迟暮老人。
养伤期间,二叔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握着我爸的手说,“老大,这些钱拿着,去市里买套像样的房子,没什么事,你们一家三口不要进祖宅了。”
打那天起,二叔一个人孤零零地占着老宅,守着自己从“六区”带回来的箱子生活。
箱里有什么,二叔没说,只说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要守着它。
我一直对箱子很好奇,隔三差五拎着酒瓶去看二叔,陪他聊天。
有一天,趁着二叔酒醉,我抛出了心底的疑问,“叔,咱老爷子到底在哪儿啊,他是不是已经没了?”
二叔醉醺醺地打着饱嗝,“瞎说,老爷子好好的,这口皮箱就是他亲手给我的。”
听到这儿,我转过身去,又看向了那口红色的箱子,漆面如血,刺目的红。
“二叔,你干嘛这么宝贝这口箱子,还把它放在自己床上,这都回来好几年了,你还要搂着它睡觉不是?”
于是我问二叔,能不能把这口箱子送给我?
“不行!”
原本醉酒的二叔蓦然瞪大眼,一拍桌,愣把酒杯碾成了粉末子,“除了我,谁都不能碰这口箱子!”
“二叔你别生气……”我被二叔突如其来的表情吓蒙了,“啊呀”一声,直接从凳子上掉下去。
可能意识到失态,二叔赶紧把我扶起来,拍掉我屁股上灰,“看你那点出息,以后怎么跟人介绍自己是林家的种?二叔也喝得差不多了,你回吧!”
自从家里多了这口箱子,二叔就从不让我在老宅过夜。
无论叔侄俩喝得多开心,凌晨一到,二叔准会把我赶出祖宅,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可这次,我动了个心眼。
我假装答应,拎着空酒瓶出门,绕着院墙转了一圈,又重新绕回来,把脑门趴在二叔卧房的窗户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朝里面望着。
二叔没睡。
他关上门,将所有门窗掩好,然后爬上床,盘坐双腿,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地诵念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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