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缓缓睁开眼睛,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里并无伤疤。
金猪坐在他对面笑着问道:“做噩梦了?”
陈迹嗯了一声。
金猪调侃道:“做噩梦不丢人,当年我刚学会杀人时,害怕得浑身颤抖。不像你,你好像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陈迹掀开帘子,让窗外的冷气灌进来,顿时清醒:“大人第一次杀人时几岁?”
“十岁。”金猪眼神深邃:“如我、云羊、皎兔、天马、囚鼠这样的孤儿被内相大人收留之后,都会送往同一个地方。待到学会了杀人、学会了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才能出来做事。”
“如果学不会呢?”
“学不会的都死在里面了。”
“那个地方叫什么?”
“我们管它叫无念山,一座出来之后便再也不会想念的大山。”
陈迹好奇问道:“大人,我听闻景朝贼子骨头硬,为何这位司曹愿意开口,其中会不会有诈。”
金猪乐了:“越是底层的谍探骨头越硬,可一旦他们变成小权贵,明白自己不过是大权贵手里的工具,骨头便酥软了。所以若是抓住小谍探,我连审都懒得审,但像司曹这种级别的人物可以谈一谈了。”
马车缓缓停下,西风将铁门敲开。
铁门背后,那漫长的甬道阶梯之下,传来恶臭气息与叫骂声、哀嚎声。
走下石梯,陈迹看见牢房里关满了犯人,有人哀嚎着自己只是一名步卒,听令行事;有人怒骂着阉党,朝金猪吐来唾沫。
金猪离远了些,笑眯眯看向甬道里的狱卒:“你们有唾面自干的能耐,本座可没有。”
狱卒们面色一变,立马从內狱底层打来一桶桶冰冷的地下河水,隔着铁栅栏泼进一间间牢房之中。
金猪背着双手,笑容满面的从这人间炼狱中穿过。
走至內狱深处,只见元掌柜双手钉于木架子上垂着脑袋,双手十指的指甲被拔得一干二净。
金猪在元掌柜面前站定,慢条斯理道:“想说什么赶紧说吧。你百鹿阁的人都被我抓干净了,你不说,也会有别人说。”
元掌柜缓缓抬头,目露凶光:“他们怎么可能有我知道的多?我所知之事要是说出来,怕是能让你再立奇功。可我若说了,你又能给我什么?”
金猪笑容和煦:“我能留你一条狗命,够不够?”
“不够,”元掌柜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