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棋局已至尾声,刘阁老身穿一袭朴素的灰布衣裳坐在棋桌前,缓缓说道:“王爷你幼年丧母,若不是舍妹将你收养至坤宁宫中耐心抚养,恐怕早已被人害死了。那些年,她将你带在身边与陛下一同抚养,视若己出,可曾亏待过半分?”
靖王眼睛盯着棋局,头也不抬道:“不曾。冬日里,她会专门叮嘱宫人女使为我准备炭火,夏日还会为我送来地窖里的冰块解暑。陛下有的我都有,陛下没有的我也有,便是我的蒙学恩师,也由她亲自挑选。”
刘阁老挽起袖子,又落下一子:“陛下登基后,你们二人便与她疏远了,如今她在慈宁宫中黯然神伤,已是形容枯槁。辛辛苦苦养育两个儿子,竟都与她形同陌路了,这天下做母亲的,没有人能经受这般打击。”
靖王一边思索着棋局,一边平静道:“岳丈也是明事理之人,陛下登基之后,太后该早些放手才是,不该纵容刘家作威作福。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刘家近日之祸患,也是当初早早埋下的。”
刘阁老笑了笑:“王爷,你二十一岁封王,第一件事便是南下为陛下征粮税。我记得你初到江南时那些大户人家杀了自家媳妇抬到衙门前,啸聚千人说你征税逼死了人,最后还是刘家出面走动,帮你把粮食征了上来。”
靖王感慨一声:“那时初出茅庐不知轻重,还好有岳丈帮衬。”
刘阁老继续说道:“嘉宁十一年冬,南广匪乱,你带兵平乱期间染了肺疾昏厥不醒,被匪军围困在柳州。也是我刘家去老君山道庭求了仙药,又派兵支援,这才给你解了围。此时此刻,刘明静正在前往老君山道庭的路上,说要不惜一切为你求来生羽丹。”
靖王落子的动作一滞,而后唏嘘道:“刘家助我良多。”
刘阁老抬头直勾勾盯着靖王:“这些年来王爷为陛下东奔西走,但陛下又是如何对王爷的?千岁军旧部贬的贬,杀的杀。且说四年前那位张将军,他因母亲去世擅离职守,虽是重罪,却罪不至死。可阉党先斩后奏,将他斩于奔丧途中。”
刘阁老继续说道:“再说王爷麾下那位李将军,明明平乱有功却得不到封赏,最后被阉党寻了个酒后妄议朝政的罪名丢入內狱,活活折磨至死。再想我刘家,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等虽有愧于陛下,却也是帮他夺了皇位的有功之臣,何至于对我等赶尽杀绝?”
靖王叹息一声:“岳丈多虑了,陛下怎么会赶尽杀绝呢?”
刘阁老慢悠悠道:“仁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