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继续问道:
“军国大事,不可妄言,你是如何辨识出这么许多英人战舰与乘员的?莫非上过英人战舰不成?细细道来。”
“禀大人,学生三叔为夷人所操之船,正是为其各舰运送给养之船,英人各舰均有舷号,如人脸刺字,虽不相识,辨号可知,至于乘员几何更是易算,学生三叔所操一船可载百人一月给养,只需清楚每舰需用多少船,便可知人数。”
冯天养面无惧色,缓缓道来,言语之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如此说来,仅马六甲一地,英人便有水师三四万人,战舰三十艘,战船千余艘,炮近万门?”
后堂之中有人端坐不住,起身走到水榭门口,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
苏峻堂刚一皱眉,听得身后一口浓重湖南口音,神情有些无奈,干脆闭口不言。
“大致不差。”
冯天养对苏峻堂神色变化恍若未见,只是继续拱手答话。
“那为何港岛英夷驻军如此之少,只有大船五艘,英军四五百人,未见你口中巨舰?甚至还不如驻澳门之红毛夷?”
那湖南口音继续发问,冯天养趁机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矮胖身材、赤红面色、双目如炬,指节粗壮。
不像幕僚,倒像个武夫。
听闻左宗棠最近在广州吊丧未归,叶名琛两次相邀,难道是此人?
自打应聘翻译成功进入叶名琛幕府后,冯天养深居简出,即使是府中的幕员同僚也只有三两相熟之人,只是听闻叶名琛两次亲自上门邀请左宗棠入幕,尚未见过真人。
心思百转之时,冯天养继续答道:
“禀大人,马六甲一地,乃英夷总督治所,西起印度,东至吕宋,北至香港,凡数万里海疆,千余海岛,均为马六甲总督镇守,似港岛之地,约有数十,以此相较,港岛之驻军已不算少。”
此话一出,堂内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苏峻堂的面色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正待发言,却听身旁人继续问道。
“以你所言,英夷马六甲总督镇守之地几乎和我大清疆域相较,仅凭那五六万兵马,二三十艘战舰,何以镇压数万里海疆?”
“禀大人,无论是英夷还是红毛夷,其战舰皆用火轮,乘波浮海,每日可行千里,一处有事,十日必到,所驻之军,只需能坚持十日,其大军必到,万炮轰击之下,一切皆为糜粉,因此方能镇压如此大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