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登记着他的名字,他之前住的地方,他曾经的家人,曾经有过的那一间需要修缮的草屋,还有那两亩薄得可怜的地。
然后那些穿着丝绸长袍,很年轻但是也很能干的官吏们告诉他,他被安置在之前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小镇,会分配给他一间新的房屋,以及几块上好的水田,农具和种子需要自己拿着新的户籍证明去地方衙门领取,然后过些时日会有人上门指导怎么种地。
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那个年轻的官吏这么告诉他。
恍惚间已经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然后蹲下来泣不成声,眼泪在他饱经风霜、有些丑陋的脸上流着,鼻涕口水一起挂在下颌,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折磨他,偏偏要先让他绝望,然后再看到一点希望,更糟糕的是,他甚至都找不到人来分享这一份喜悦。
他回到了他的家乡,从荒郊的草屋搬进了小镇,拿到了那些原本以为只是奢望,却真真切切存在的东西,他重新埋葬了妻女,握住了锄头,和其他那些新的邻居一样,站在了那几块属于自己的地前。
领种,浸泡,耘田,除草,育秧,就像是之前那些年做过的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有了新的灌溉沟渠,有了经常来地里巡视的官吏,有了官府拨给的肥料,以及远处新立起来的两座坟头,静静地望着他。
又一天清晨,简单洗漱过的阮小七穿上那件略显旧却干净整洁的衣裳,走上了田间的小路,阳光透过初春的薄雾,洒在每一寸土地上,他卷起裤腿,把昨夜烫好的两个馍馍放在地头,走下了田。
日头逐渐升高,手里的锄头挥起又落下,脚底传来与湿润泥土间的清晰触感,阮小七在这片养育了他和祖辈的土地上辛勤地劳作着,偶尔直起腰喝口水,等到阳光炽烈,他躲进了树下的阴影,洗干净手,拿起了馍馍。
远处传来些苍凉的曲调,有好嗓子的农夫得意地唱着,拉长着余音,偶尔有应和声加入,让午间连绵的农田多了些热闹。
坐在田埂上的阮小七也跟着轻声哼起来,他想起自己的女儿,十里八乡最悠扬的歌声,那时候他总是嫌吵,可现在真的好想再听一听。
“这是什么曲子?”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些笑意,阮小七转过头,看到一道穿着黑白底格道服的身影同样站在田埂上,负手好奇地听着。
他的身边还跟着三个人,两个魁梧到了极点的汉子,一个站得笔直,另一个则有些懒散,而在道服公子身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