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爬过夜空,时间来到清晨,一轮火辣的太阳便从盆地东边的丘陵中升了起来。
冯玉漱从久睡未醒的昏沉中朦胧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活动四肢,却感觉有些滞涩,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深邃的恐惧让她顿时惊醒,坐起身一看,自己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盖上了一块大红色的布匹,权当作被子,看上去非常眼熟。
“眼熟吧?这块布本来是盖在林志远身上的。”坐在旁边的宁哲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好让你给我守夜,你居然睡得比我还沉,而且睡相还不怎么样,一個劲挤我身上来取暖所以我给你找了块被子。”
“感谢的话就别说了,等会儿乖乖配合我的指示就行。”
“对不起,什,什么指示?”冯玉漱双手揉开惺忪的睡眼,连忙问。
宁哲抬手往下面一指:“喏,你看那边。”
冯玉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街道的对面,一家原本门窗紧闭的小小商铺,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门。从门内缓缓探出了一颗脑后梳着云簪、脸上贴着一张方正黄纸的女性头颅,似乎是这家小商铺的老板娘。
即使隔着一条街道,凭宁哲的视力也依然能够看清,那张贴在老板娘脸上的黄纸上写的字,分明是:
何慧芬
这位脸上写着名字的妇人走出门后便径直朝祠堂的方向走来,一双小脚踢踢踏踏,走得很急。
走向祠堂的人远不只是这一个女人,打开了门的也不只是街对面的那一间小商铺。
冯玉漱的腿上盖着祭桌的桌布,她惊愕地看见,随着月亮落下,太阳升起,这整条寂静的街道乃至整个何家村,都“醒”了过来。
民居、药店、茶行一扇扇紧闭着的门相继打开,一个个脸上贴着黄纸的人不约而同朝祠堂走来。
他们一言不发地往这边行走,汇聚成一条规模庞大的人流。
他们每人脸上的纸张都写着不同的名字:何闰生、何全有、何容秋每人脸上的姓名都以‘何’字开头,一个个何家人的行动僵硬,肢体生涩,脚步蹒跚如提线木偶。
“何家村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更像是某种规则的副产物。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跟这群东西多接触。”
宁哲摇了摇头,拉着冯玉漱向后躺倒,以免被少数几个闲得蛋疼抬头看天的村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