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时者,可与谋国矣。
自仆固怀恩以河北委降贼而僭乱不可复制者,安、史之诛,非唐师武臣力制其死命而殪之,贼自败亡而坐收之也。
幽、燕、河、济,贼所纠合之蕃兵、突骑皆生存,而枭雄之心未艾,田承嗣、薛嵩、朱希彩之流,狼子野心,习于战斗,狃于反覆,于斯时也,虽李、郭固无如之何,而下此者尤非其敌也。
代宗骄之,德宗挑之,俱取败辱,虽有黄裳、元衡之能断,李绛之善谋,我知其未易为筹度也。
至于元和,而天下之势变矣。向所与安、史同逆矫厉自雄者,死亡尽矣,嗣其僭逆者,皆纨袴骄憨、弋色耽酒之竖子也。
其偏裨,则习于叛合、心离志怠、各图富贵之庸夫也;其士卒,则坐糜粟帛、饮博游宕之罢民也。
而狎于两代之纵弛,不量力而轻于言叛;乃至刘辟以白面书生,李锜以贵游公子,苟得尺寸之土,而妄寻干戈;此其望风而仆、应手而糜者,可坐策之而必于有功。
韦丹、李吉甫且知西川之必下以劝兴师,况黄裳、元衡之心社稷而有成谋者乎?故德宗奋而启祸,宪宗断而有功,事同而效异也。
夫既知其可以讨矣,则亦知其可以不战而屈之矣。姑试其威于西川而西川定,再试其威于镇海而镇海平。
河北豢养之子弟,固不测朝廷之重轻,而苟求席安以自保,众心俱弛,群力不张,于斯时也,唐虽不自信其有必胜之能,而魏博、成德非王武俊、田悦之旧,彼自知之,亦可众量之矣。
吉甫目击杜、武之成绩,欲效之以徼功于河北,是又蹈德宗之覆辙也。李绛之洞若观火,又岂有绝人之智计哉?故代宗之弛而失御,宪宗之宽而能安,亦事同而效异也。所以异者无他,惟其时也。
时者,方弱而可以疆,方疆而必有弱者也。见其疆之已极,而先自震惊,遂肭缩以绝进取之望;见其势之方弱,而遽自踸踔,因兴不揣之师;此庸人所以屡趋而屡踬也。
焚林之火,达于山椒则将熸,扑之易灭而不敢扑,待之可熄而不能待,亦恶知盈虚之理数以御时变乎?刘渊、石虎、苻坚、耶律德光、完颜亮,天亡之在眉睫矣,不知乘时者,犹以为莫可如何,而以前日之覆败为惩。悲夫!
三
制科取士,唐之得元、白,宋之得二苏,皆可谓得人之盛矣。稹、居易见知于裴中立,軾、辙见重于司马君实,皆正人君子所嘉与也。
观其应制之策,与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