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甫请讨之,而李绛请俟其变。筹之堂上而遥制千里,度之未事而验之果然,不两月而田兴果请命奉贡,效其忠贞,一如绛言,不差毫发。古今谋臣策士,征验疾速,未有如此之不爽者也。
河朔自薛嵩、田承嗣以来,世怙其逆,非但其帅之稔恶相仍也,下而偏裨,又下而士卒,皆利于负固阻兵,甘心以携贰于天子。
故帅死兵乱,杀夺其子,拥戴偏裨者不一,而终无有恃朝廷为奥援者。绛即知田怀谏之必见夺于人,亦恶知其不若朱希彩、吴少阳之相踵以抗王命哉?
而坚持坐待之说,不畏事机之变,咎将归己,无所顾畏者,岂果有前知不爽之神智,抑徼天幸而适如其谋邪?言而允中,固有繇来,绛秘不言,而无从致诘耳。
田兴之得军心,为季安所忌久矣。与季安不两立,而特诎于季安,待其死以蹶起,奄有魏博,谋之夙矣。
欲定交于聆镇,以成其窃据,乃四顾而无有可托之疆援,念唯归命朝廷为足以自固。乃欲自达于天子,而盈廷道谋,将机泄而祸且至。知唯李绛之可因效悃也,信使密通以俟时相应,举国不知,而绛之要言已定,非一日矣。
绛言诸将怨怒,必有所归,而不斥言兴者,为兴秘之耳。逐怀谏而有魏博,绛与有谋焉;请命修贡,皆绛之成谋也。绛自策之,自言之,何忧乎事之不然哉?能致之者,绛之忠也;能持之者,绛之断也;能密之者,绛之深也;要非以智揣度、幸获如神之验也。
故大臣之以身任国事也,必熟识天下之情形,接纳边臣之心腹,与四方有肺腑之交,密计潜输,尽获其肝胆,乃可以招携服远,或抚或勦而罔不如意。夫以一人之忧为忧,以天下之安危为安危者,岂孤立廷端,读已往之书,听筑室之谋,恃其忠智而无偾事之虞哉?
大臣之谋国也,既如此矣;则天子命相,倚之以决大疑、定大事,亦必有道矣。殿阁之文臣,既清孤远物,而与天下素不相接;部寺之能臣,钱谷刑名杂宂,而于机事有所未遑;危疑无定之衷,竭智以谋,愈详而愈左。
故人主之命相,必使入参坐议,出接四方,如陆贽、李绛之任学士也,早有以延揽方镇而得其要领;天下亦知主眷之归,物望之集,可与为因依,而听其颐指;无患乎事机之多变,而周章以失据矣。不能知人而厚防之,严宰执招权之罚,禁边臣近侍之交,以漠不相知之介士,驭万里之情形,日削日离,待尽而已矣。
十二
唐置神策军于京西京北,虽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