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六表哥会站在哪一边呢?
他是个孝顺的儿子,现在虽然在与母亲对抗,也不全是为她,更多为了自己——否则,怎会不过问她的意愿就私自决定她的归属?
徐宁道:“表哥,也许你爱上的不过是段模糊影像。”
等某天发现她跟这个影子并不完全相符,甚至大相径庭时,他还能保有现在这般单纯不顾一切的热忱吗?
王珂无言,只呆呆望着她。
少年的梦来得容易,也散得容易,她不过提早帮他戳破。徐宁站起身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如何,六表哥都不该轻易毁伤,这是最大的不孝。”
顿了顿,“若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等。”王珂忽然开口,身体里蓦地迸发出一股力量,他快速翻身下榻,从抽屉里搜出一包东西,“还给你。”
是她之前做的香囊、扇套,还有那条帮他擦过汗的丝巾,上头香味已褪得干干净净。
——他大概有一点恨她。
了结了也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徐宁从容将旧物收起,“我走啦。”
不说再见,是因为可能再也不见。
等脚步声渐渐远去,王珂才僵硬地从墙壁转过脸来,她如一缕轻烟般消散无踪,仿佛从未来到过他身边。
心中陡然空空荡荡。
*
解决完王家的事,徐宁松快一大截,立刻泡了个热水澡缓解疲乏。
半夏还沉浸在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悲剧里,眼眶红得如兔子般,“姑娘何必逞强?想哭就哭出来吧。”
徐宁:
她真没觉得有什么可难受,不过是段无疾而终的初恋而已,况且本就是逢场作戏。
就算她真对王珂有意思,也没必要伤春悲秋哭哭啼啼,人世间可不止男女之情这一种乐子,亲情、友情、乃至口腹之欲怎么就不珍贵了?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那才可笑呢。
徐宁懒懒趴在浴桶上,“你这么同情他,不如你嫁他吧。”
半夏立刻收住眼泪,“那怎么行,婢子生来就是要服侍姑娘的。”
这才像她的榜样,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徐宁捏了捏半夏红艳艳粉嘟嘟如仙桃似的脸颊,笑眯眯道:“就知道你不肯吃亏。”
半夏哼哼两声,她才不会去晋州呢,听说那里风尘多得怕人,米面里全是沙子,哪比得上京城饮食精细、起居优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