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
衣摆扬起的细风从她鼻间扫过,她闻见了一股极浅又极熟悉的味道——同她身上相似的血腥气。
她漫不经意地扫去,果然在几双布鞋的鞋底看见了颜色浓暗的血泥,该是来不及更换便匆促赶了过来。
什么地方能死那么多人?连泥土都给浸透了。
宋回涯擦了擦嘴角,闪身退入暗巷,迂回跟了上去。
那群不顶用的衙役半路被黑衣青年支开,只剩下为首男人领着两名兄弟,走进城中最大的客栈。
角落靠窗的两名书生正在喝茶,发觉大堂内忽然鸦雀无声,顺势看向门口,小声闲聊道:
“好大的气派,这米粒大的破地方近日可真是太热闹。再来几个可装不下了,不得互相打起来?”
“仗打完了?”
书生嗤笑道:“哪有打完的道理啊?自己人尚在打自己人呢。”
为首将领环视一圈,不顾众人脸上神色,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告道:“此地山匪横行,朝廷尚在剿匪。闲杂人等不得逗留。如无要事,速速离去,否则一并以贼子论处。”
他嗓音浑厚,带上内力,一时间有如洪钟在耳边震鸣。
一群江湖人闻声出来查探,稀稀落落地站在二楼阶梯朝下俯视。
黑衣将领阔步上前,朗声重复了一遍:“明日之后,我不想再在苍石城内看见任何一个外来的江湖人。凡敢在街上佩戴兵器者,皆收缴充公。凡无官府公文者,皆缉拿候审。凡有违令反抗者,就地处决!”
一众江湖人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自打来到这座边陲小城,说不上呼风唤雨,那也算是威风凛凛。他们师出有名,且遂心如意,都几日都是飘飘然的,正为自己顺利铲恶锄奸而自满窃喜。随意来个边地小兵,就想对他们指手画脚?
当下便有人不服道:“好生霸道啊。”
后面两位恪尽职守的黑面小将此时终于开口,只是说出的话更不好听,怒瞪着眼直白骂道:“不及尔等无耻。”
那武者稍怔,羞愤欲斥:“你——”
黑面小将二话不说拔刀出鞘,直指他面庞,寸步不让:“我什么?”
武者见左右人纷纷退开,心生怯意,悻悻息声,转身回房,面上有损,只得将台阶踩得“哒哒”作响。
书生顾不上吃茶,一直端着茶碗细听,直到此时才下了定论:“是陆向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