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些矫情。被“俺都是为你好”洗脑多年的他,哪怕是到了叛逆的青春期,哪怕他读了很多让他认知提高的哲学书籍和小说书籍,也不可能在如此少小的年纪就将家人、村人写在他头脑中的谬误观念祛除。他虽然仍不同意,但一颗心却软了下来。
虽然母亲仍哭丧着苍老的脸,但说话时哭音已经消失:“俺已经答应了梦胡香,人家也是费了心的,你去见个面少不了胳膊少不了腿的,委屈不了你。再说了,你也别高看自己,别忘了,在人家眼里,你可是个名声不好的人。”
梦毒心里很清楚别人如何看他,都把他这个误入一回局子的人当成十恶不赦的坏蛋,他还亲自看到亲耳听到有的家长不让他原来的同学或伙伴与他交往,怕近墨者黑。他心里的这份委屈只能独自承受。
梦毒终于答应父亲母亲,三天后与女方见面,但是他硬硬地补了一句:“人家要是看不上我,你们就别怪我了啊。”他想,相亲那天他要表现得拙劣一些,把事儿搞黄。
父母当然看出了梦毒的心思,提醒他说:“相亲那天,你得听话啊,可不能让人家笑话咱。”
梦毒冷冷地笑着点了点头。
近水楼台,此地深受孔孟之风的浸淫,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入人心数千年,特别是在乡下。但在男女相婚配前,女方家是要拿出架子的,以显示己方的高贵,为将来嫁为人妇之后的地位打下基础。这种怪诞从相亲的时候就开始了,一般情况下,媒人会将相亲地点安排得离女方家较近一些,显得像是男方一家路远迢迢主动求亲。缺了半截舌头的梦胡香也是如此安排的,她将相亲地点安排在了离苟宅子村二里地但距梦家湾约十五里地的一所小学。那是个周末,小学没有开课,静悄悄的。
那时的村、镇小学校大多是平房,也没有铁将军把门,管理上十分松懈却让人觉得很接地气;不像多年后,学校软硬件皆升级,还有面孔黎黑一脸怒气的保安守门,平添了一些衙门的气派。
那天,小学校里只有几只麻雀在地上蹦跶,没有喧哗声,似是专为梦毒与那个尚未出场的女子的相亲而营造出的气氛。
相亲出发前,梦毒没有惹出任何事端,甚至还有些听话地配合家人,他穿上新衣服,把父亲递给他的一包好烟装入衣兜里以便给女方家的人敬烟,家里人叮嘱他什么,他就点头说好。他的表现,让家人放下心来。
陪梦毒前去相亲的人,母亲当然是必不可少的,然后就是姐姐们嫂嫂们,她们中只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