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回到家时,却几乎让梦守仁和老伴儿惊掉眼球,他们看见,梦毒竟穿着一身崭新的黄军装,只是那黄军装上没有缀戴帽徽领章而已。他们立时明白了,梦毒当兵的事儿不仅峰回路转,且很快就要离开他们了。但恍悟之余,还是生出一丝丝怀疑。
母亲问:“你当兵的事儿,又成啦?”
梦毒点点头,并不作任何解释。
“哪天走?”老两口同声问。
“明天。”梦毒回答得很平静。
“啊,真的?”母亲说。
“那么快?”父亲道。
母亲说:“你哥哥姐姐他们都还不知道哩,还有苟宅子村你的对象也不知道。你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梦毒想起了那两封举报他的匿名信,想起了其中一封信的信封上他一眼就认出的笔迹,已经悟出那些虽然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所谓亲人,并不一定个个从内心盼着他好,并不一定个个都真心为他的前程铺路搭桥。十八岁的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尚稚嫩的他也不愿去作推敲、也暂时推敲不出他们中有的人为什么会具有这种复杂的心理。他淡淡地说:“当兵是我自己的事儿,与他们无关,我没必要让他们跟着费心思。”
听梦毒如此说,老两口断定梦毒穿上新军装即将当兵去,决无一丝玩笑的成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忍心在即将离别的时候埋怨梦毒并对梦毒发脾气了。他们不知说什么好,一时沉默下来。
已到午饭时分,梦毒盛了三碗大米地瓜稀饭,拿出蒸热的煎饼,铲出一盘炒白菜,叫父母亲坐下吃饭,但父母亲却不吭声儿,更不坐到破旧的饭桌旁,像是故意做给他看,梦毒也便打消了吃午饭的想法。这时,梦向田和村委会主任梦向军来了,两人手里拎着两大袋慰问品,有笔记本,钢笔,烟,茶,炒花生,糖块,等等。梦毒将他们迎进屋里,让坐,倒茶,敬烟点火。
梦向田和梦向军的到来,将梦守仁和老伴儿残存的一点点儿侥幸的怀疑也消除了。对他们而言,事情几乎有些突如其来,明天,梦毒就将离开他们,去往不知何处当兵了。他们问梦向田知不知道梦毒去哪里当兵。梦向田说他并不知道具体去哪里,听小道消息说这批兵大部分去往大西南。
“是去前线吗?”老两口一先一后问出这句话。
“不知道哩。”不知是保密还是真不知道。
想起一波三折的应征入伍之路,梦毒心里对梦向田充满感激,他悄声对梦向田道:“谢谢你,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