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你走得太急,俺没能给你准备什么礼物。等你走后,俺会给你织毛衣,纳几双鞋垫,给你寄过去。”
梦毒说:“我不要。”
不知听没听清梦毒的话,那个女人只顾说自己想说的话:“说实话,俺是不想让你去当兵的。既是你铁了心去当兵,那你就去好了,去了部队好好干,也不要担心家里的事儿。至于俺,你放心,俺不是那种不稳当的人,俺会守约的。”
自打婚约订立以来,梦毒与那个女人几乎没有过语言上的交流,此时,他发现,那个女人竟然有着较好的语言表达能力。他听出了那个女人话里的意思,那个女人分明是强调自己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哩。
梦胡香接过话来,说:“噢,俺想起了一句话,是她妈妈说的,说她有旺夫运,可不是真的吗?你看看,现在,三叔,你都当上兵了,兴许是她旺夫旺得你哩。兴许,往后,你还能当上官哩。只不过,以后,你要是真当了官,可不能忘了她啊。”
由于梦胡香的后几句话关乎梦毒的品质,而梦毒的品质关乎门风,所以梦父梦母及哥哥姐姐们都有口无心地为梦毒作辩护,他们说:“梦毒才不是那种人哩。”
那个女人说:“俺看得出来,梦毒不是那种人。”
梦毒又瞟了那个女人一眼,旋即又移开眼光,他觉得跟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他至今对她一无所知,他也压根儿没有兴趣去了解她。
那个女人又说了一遍她曾对梦毒说过的一句话,看得出,她还是担心梦毒的:“你们部队要是真的开到边界去,你还是不要报名上前线打仗。”
梦毒也仍是那句话来回她,是故意,同时也含着小小的恶意:“不,我一定会第一个报名,我要上前线打仗。”
“打仗会死人的。”
“我不怕死。在战场上牺牲了,光荣!”
“你不怕死,俺怕,咱们可是订了婚约的。你要是死了,俺就得守寡。”
梦毒重又看向那个女人,看着她黑黑的脸。他多么想跟她说:“我不喜欢你,我要跟你解除婚约。”可他却分明知道,他现在不能说出这句话,他还太弱小。如果他现在说了这句话,定会立即石破天惊,那个女人及她全家人还有媒婆媒汉会按着当地的风俗闹得翻江倒海,他呢,他的表达决心的血书,他的红色的入伍通知书,都会变成废纸片,他会立马成为吕蒙县最大的负面新闻人物
“你到了部队上以后,要常给俺寄信来。”那个女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