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不是办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但他看得出来,待在家里,家人决不会给他机会让他与苟怀蕉单独说说话儿,而到了夜里,他们却会想法设计地把他与苟怀蕉撮合到一起。
父亲母亲急于让他跟苟怀蕉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和做法很合梦向财和梦向权的心思,这两个哥哥一直极力反对他当兵,说他只顾奔自己的前程,却把给父母养老的担子一扔了之给了他们,二人间虽罅隙颇多,但在这一点上却不谋而合。其实,他们又何尝尽过他们嘴上所说的养老义务呢?父亲母亲身体还较为健朗,特别是父亲,家里活地里活都在做,虽不能像年轻力壮的男劳力那样农忙外还出去打工挣钱,但好在有村和镇上给义务兵的一点儿补贴,也够节约的他们零花或生病所用了。
苟怀蕉昨天才来他家,他没有理由就提出让她今天回苟宅子村,而看她的作派,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当成了主人;但她在男女相处上却仍是故意保持着女人的矜持,她虽说不出孔孟之道的理论,却在骨血中完满地作了继承。
他来到了县城略显冷清的街上,瞎转,真正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或者是一个有家不能归的人。他想,军校,为什么要放寒暑假呢?
他看得出来,倘若他蜻蜓点水地给苟怀蕉一点点虚假的爱,苟怀蕉一定会很感激,比如今天,他若是邀苟怀蕉一同出来到县城看一场电影,苟怀蕉定会马上跟从——然后乘机对她提出分手。但倘如此,苟怀蕉也定会一时误把他的假爱当成真爱,反会更加纠缠不清了。何况,他对她的嫌恶有增无减,不爱就是不爱,又何必要作出假爱的样子来,假爱也是要有感情和表情作底子的。
想到这些,他的推想便有了递进,他不带她出来逛街,更不带她出来看电影,但总可以一同到她家里转转看看吧,她可以去他家给老人拜年,他为什么不可以过年期间去给苟娘拜年呢——虽然此地无此风俗,但他凭直觉,当他提出这想法后,不仅苟怀蕉会十分同意,他的家人也定会十分支持。
天傍黑时,他回到家中,却并未看见苟怀蕉的身影。他问母亲,母亲说苟怀蕉到梦胡瓜家里去了,并让他去梦胡瓜家叫苟怀蕉回来吃晚饭。
母亲说:“她不是第一回来咱梦家湾,你不在家,她要是一回不来,不就跟断了亲似的吗?她懂得礼数,比你做的好,她跟庄上有的人早就挺熟的了。你不在家陪她,总不能俺两个老古板时时陪她吧?是俺叫她出去转转的。”
什么,苟怀蕉居然跟梦家湾的一些人挺稔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