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独愈加看得出,这些人的理想从一开始就很有生活气息,与衣食住行息息相关,时光过了四年多,他们的理想更加接地气,也更加实惠了。他想告诉他们但却无法告诉他们,他的理想从来就不是考军校当军官,不是学开车,不是学汽修,不是转志愿兵,他跟他们说不清;如果说出来,人们只会觉得他的所谓理想贻笑大方怪诞稀奇,还会认定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异人。
虽如此,梦独的心里还是对这几个人生出一点儿感谢之情,最起码,他们没有像段蒙那样来伤口上撒盐。
无论是幸灾乐祸的人也罢,还是想送上关心的人也罢,他们无一例外地认为梦独犯了大错甚至大罪。对此,梦独并不难过,他早就不再希图这类人的理解,他们多年来被洗脑而形成的认知水平决定了他们对梦独的“大起大落”所持有的观点,当梦独“起”时,他们便认定梦独优上加优,当梦独“落”时,他们便认定梦独劣上加劣。
当梦独很干脆地答应兰健勇,他愿意去生活服务中心工作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他不会申请继续留队转志愿兵了,当然,他也不会船到码头车到站地混完所余不多的一个多月时光。转志愿兵?将与那类人长期为伍,他想想都觉得心里有些硌应。
当天下午,兰健勇开了一张派车单,外场的汽车二连派了一辆大解放,把梦独连人带行李拉到了内场的生活服务中心。生活服务中心的负责人是军需股的一位军需助理,将梦独安排与陕西籍士兵袁之诚同居一室,并让袁之诚来带他。
袁之诚跟梦独同一年度兵,是从气象台抽调过来的。对梦独的来到,他心里极为排斥,他担心梦独来到这里以后会与他形成竞争态势,从而影响他继续留队转志愿兵的希望。
于是,梦独刚来到生活服务中心,袁之诚便设法使绊子。好在生活服务中心的工作毫无技术含量,只是把菜肉等卖给各个分队,然后由会计来直接划帐;而一旦有接触现金的机会,袁之诚必会亲力亲为,梦独却是避之唯恐不及,将“贪小”的机会让给袁之诚。
即便这样,袁之诚还是要去军需助理处告状,说梦独的各种坏话,说梦独如何懒,如何没有纪律性,如何不会为生活服务中心创收,如何不适应生活服务中心生活节奏,等等。
袁之诚说梦独不适应生活服务中心的生活节奏,这点倒是歪打正着告状告到了点上。梦独确实不太适应生活服务中心的环境,这里太松散,士兵们作风散漫,这与他在警卫连形成的作风纪律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