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到了警卫连,并且仍然被分入五班,看上去像是绕了一个圈,回到了原点,但实际上,这原点与过去大相径庭。在警卫连里,跟他同一年度的兵所余无几——虽有些人成功留队,但其中的大部分人为了转志愿兵想办法调到了技术分队或到机关当炊事员——在这里,他已经被人称为老兵,但他不是班长,也不是副班长,也不是其他的骨干角色;他虽想发挥一技之长去为战友们缓解一些身体上的伤痛,但是连队是有卫生员的,并且卫生员很尽职尽责,他若横插一杠子,弄不好会引起卫生员的侧目和反感。而他被军校开除学籍及记大过处分的事儿,全连的战友们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于是他们看他的眼光总是多了些连他们自己也难以说清道明的意味。
梦独还看出来也敏感到了——自从被开除学籍和受到记大过处分后,他的一颗心比以往更加敏感了——兴许因为他成了老兵,兴许是战友们心中的人性之善,兴许是由于战友们看出副连长即如今的代理连长乔云光对他的亲近和关照,反正,战友们与他打交道时是怀有一点儿小心的,又是带着一点儿同情的,比如值岗时,分给他的放哨时段大多是白天或者是夜间的前半夜,但其他面临退伍的老兵却并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梦独翻了一个身,想道:“我不需要这样的同情,这样的同情只会让我感到痛苦。”
尤为让梦独难过的是,极少数战友还有些躲避着他,似乎经过猩红色公章认证的被开除学籍、被记大过处分就是对他的人品的明确鉴定,“近墨者黑”,以免受到他的黑色污染。
梦独分明地感到,那些“小心”,那些“同情”,那些“躲避”,都不是故意为之,但它们却合力结成一个较为密实的圆圈,将他排斥在外,让他再难融入进去。他当然记得,进入军校之前,在警卫连里,他也曾风生水起,他也曾深受欢迎,他也曾风头无两,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他竟然沦落到需要他人“特殊对待”的份儿上了,他没了自己的位置,他无形中被边缘化了。他不由觉得自己的心一阵揪痛。
梦独越来越悟出也越来越明白了,他的被猩红色公章盖章定论的惩罚结论在所有不明真相的人眼里,的确给警卫连抹了“黑”,给兰健勇和乔云光等连队干部们抹了“黑”,也给在场站常务委员会上极力举荐他的陈参谋长抹了“黑”,更给他们的眼光抹了“黑”。而把这些“黑”变成“红”的最好方式,就是先把他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污迹”擦拭净尽,以“东山再起”的方式为自己平反昭雪,如此,才可以佐证他们当初并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