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他只好守在灵房里。再说,这里就是他的家。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守灵人。
丧事的悲哀气氛在渐渐消退。
灵房越来越冷寂了。
由于设灵房,搭灵棚,扎牛扎马扎纸人,裁截孝布等多种丧葬事需要很多人的插手帮忙,不大的宅屋便凌乱而拥挤。如今既已拆除,梦独在白天时便打扫归整。虽然他早就抱定决心出外闯荡,但退伍后的短期内,他还是要居住于此的,再说,父母生前就说过,这几间房子及院落是归属于他的,虽然村镇上登记时写的是父亲的名字“梦守仁”,两个哥哥总不至于猴急得现在就来争夺这份贫寒的破家业吧?
丧事期间,家里人多手杂。回家来的那天夜里,梦独便忙中偷闲将自己退伍回家带回来的东西作了归整,对大件的东西他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一些小件的东西,比如他为了当兵而写的充满激情的血书,比如入伍通知书,比如退伍证,比如陈参谋长送他的军用棉手套,比如他参加演讲比赛时的获奖奖品这些,对于别人而言全是废物,但对他来说却是无价之宝,是他的人生、他的青春的见证。何况,退伍证不仅有着纪念意义,它还跟很多退伍兵的实际生活相关联。他将这些小物件裹得结结实实放在了紧挨房梁的墙洞里,并将墙洞作了遮掩。那架房梁,正是父亲上吊身亡系绳所用,梦独料定不会有人缘梁而上寻找什么的。
此刻,梦独孤身一人站在凌乱而拥挤的房子里,房子里堆了许多弃之不用但却一时舍不得扔掉的家什物件,都是大哥梦向财和二哥梦向权的,他们历来将父母所居之处当成他们的杂物堆放处,当梦独与苟怀蕉的婚约还看似牢不可破时,他们的此种行为还要略显收敛些,而在梦独誓要跟苟怀蕉分道扬镳加之苟怀蕉的身影也越来越少地进出于这个破家后,兄弟二人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俨然要把父母所居之处变成他们的垃圾房,其中还有着暂时不可告人的小人用心——一旦梦独与苟怀蕉的关系彻底破裂且梦独不再回来,他们当然要争夺这几间尚可遮风挡雨的瓦房。
房子里静寂无声,正对屋门挨墙而放的一张桌子上斜立着梦父梦母的遗像,他们明明是平视前方的,可是梦独却觉得他们一直在看着他,除非他移身到一个很偏斜的角度。
梦独站在遗像前,与父亲母亲对视着,他觉得父亲母亲的目光里满含幽怨却又满含绝望,他还觉得他与父亲母亲之间的感情确实是复杂难言的。他们给了他梦家湾特色的爱,也给了他梦家湾特色的伤害,无论是爱还是伤害,也许都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