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证人员是能够体谅他的。
夜深了,万籁俱寂,偶尔远处或近处传来几声犬吠,反是加重了夜的寂静。而在这座并不宽敞的院落里,梦独蓦然发觉自己的脚步声响了一点,这么踱过来踱过去的,倘有守灵人出来小解,或者是隔壁邻居听到,说不定又得派生出关于他的某些谣言了。
于是,梦独轻轻拉开院门,走了出去。朝右一拐,不远处,就是土地庙,再朝南一段距离,就是梦家湾的魔井。
梦独缓步踱着,漫无边际地想着心事,想着未知的迷茫的前路。
巨大无边的黑夜塞满了宇宙,梦独不明白它是怎么一点点将白昼挤走的,而白昼又是如何一点点将黑夜给挤走的,白昼和黑夜像是时光的左脚和右脚,各迈出一步,就完成了一个循环,再各迈一步,又是一个循环,如此黑白循环,就组成了无头无尾的时光长河。
时光的右脚仍在高高地抬起着,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走在村外野地上的梦独折回身子,缓缓朝家中踱去。他却并不知道,就在这同一时刻,好几个守灵人发现他不见了踪影,开始变得慌乱起来了。
是紧挨着梦独而睡的一个血缘上来说较为亲近的侄子辈的男子最先发现梦独的被窝是空的,他是被一泡尿给憋醒的,从铺上站起身,右手不小心扶到了梦独的铺位上,他先是担心惊着梦独,但感觉触碰的不是梦独的身体,而是麦穰下的结实地面。咦,梦独呢?他走到屋外,去了大门旁的茅厕,放空过后在院子里在屋子里找了梦独一圈,却未见踪影,便叫醒了梦向财和梦向权,另有三个人也听得了动静,坐起身来。
三更半夜,梦独去了哪里?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们中有人忐忑不安地躺在铺位上,梦向权则与另两个守灵人一起出了院门,想看看梦独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三个人在院门外猫着腰,像是做贼似的,商量着是朝东拐还是朝西拐。梦向权说朝西拐吧,朝西拐可达土地庙,祭礼就是在那里举行的,说不定梦独去那边发神经怀旧伤怀去了。
三人刚要挪步前行,却见西边约三十米处正有一个人踽踽而来,看那身个儿无疑就是梦独。他们想看看梦独究竟在做什么,赶紧将本来就很不挺拔的腰猫得更低了,但又随时准备着急急溜回院内,溜回屋中,及时躺在铺位上。
梦独却并不想回家,如若不是“守灵”,他会在这个夜里走得更远更远。他停住了脚步,聆听起夜的寂静来。片刻后,他觉得有些困顿,打了个哈欠,活动了几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