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贞做惯了幽魂,重生也不过两天。又是乌泱泱的亲戚围着她七嘴八舌的劝慰,又是再见丈夫漆黑的棺椁,还呆呆地缓不过神。
今日被崔净空吓得一激灵,反倒凭空出一身汗,才有了重活一遭的实感。
穿着蓝缎袄裙的妇人撩开罗帘幕走近,扯过斜对过的板凳就近坐下。
她将冯玉贞两只冰凉的手拽在掌心里搓揉捂热,口中劈头问道:“崔二跟我说要在这儿住两天。贞娘,怎么一回事?”
冯玉贞打起精神,忙不迭地解释:“小叔子同我商量,日后随他去村西住。我想老宅人多,估计也难再匀个空屋给我,就答应下来了。
这样一来,他这两天不免也要在族祠凑合两日,没成想麻烦大伯母了。”
大伯母——刘桂兰眉毛一竖,怒气冲天:“谁骗你的混账话?老宅怎么没地儿了?再不济跟着婉姐睡,多放个床的事,还容不下你一个吃不了半碗饭的女人了?”
她的男人是崔氏族长,她平日忙里忙外老宅上下二十几口人吃穿,不可谓不用心。
这话显然捅在她心窝上,只差没明面嚷嚷多一个寡妇就占了谁的一亩三分地,怨不得她动气。
见刘桂兰气声不对,冯玉贞自知这个借口编的不好,腹稿又堵在嗓子眼。
好半天才出声:“泽哥儿走之前还拉着我说,他只剩这么一个弟弟,这辈子虽没怎么亲近,可到底血浓于水,多有不舍,央我多加看顾”
语气愈发低落,情至深处,假话也成了真,想起两世都短命的崔泽,顺着腮边滚滚垂下两行泪珠。
刘桂兰的刀子嘴也只能软和下来,抱住冯玉贞哭啼,嘴里喊着“可怜的泽哥、可怜的侄媳”,两人哭成一团,也算揭过了这事儿。
前世刘桂兰宽和大气,待她跟亲闺女一般,在她手下那两年并不难过。
只可惜她淋雨后感染风寒,高热三天不下,就此撒手人寰。之后冯玉贞在老宅的处境急转直下,最终死状凄惨。
冯玉贞被搂地很紧,她枕着年长女人温热的胸脯,她眼泪像两条小河似的奔涌而出,哗啦呼啦哭不完一样,好似要哭尽两世的痛苦和无助。
难得哭得痛快,她并未察觉门口掠过了一抹碧色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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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最后一丝金光随着太阳落山也掩上门扉,不久黑夜悄然而至,浓墨泛蓝的苍穹之上,几颗星子藏在云间闪烁。
请来为崔泽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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