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心想,这首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正触动了这些东吴旧臣的内心。
昔日顾荣在吴亡后到洛阳任官,期间常常饮酒,更向同郡好友张翰说:“惟酒可以忘忧,但无如作病何耳。”
他日,张翰慨叹时局混乱,像顾荣这些有名气的人难以求退保身,劝他凡事曕前顾后时,顾荣亦怆然地说:“吾亦与子采南山蕨,饮三江水耳。”
其实这些江南名门之后纷纷来至洛阳,一方面是为了重振各自的家族,另一方面更像是他们几大家族遣送来的质子,以表归顺的态度,春秋战国时的人质一般都是诸侯的儿子,而司马氏族为了防止东吴旧臣生有异心,故而招他们入洛阳,更好监控,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我的爷爷曾拜周都督为师,研习练兵之法,受益良多,才有后来的夷陵破蜀。”陆云不禁感叹道:“时过境迁,如今我们却都身处异乡,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士龙先生,江水不息,青山常在,又何必太过在意眼前的是非成败?”雨轻淡淡说道。
陆云顿感诧异,小小年纪竟能看透这许多事,凝视她片刻,又哈哈笑起来,“兄长的眼光确实独到。”
雨轻莞尔一笑,又开始讲解刚才那黑白二子凭空消失的小魔术,陆云倒是很快就领悟其中奥妙了。
当他们快要走至凉亭时,有小婢走过来,说是贺循过来拜访,陆云点头,同雨轻说笑两句,便匆匆走回前厅了。
雨轻早就望见亭间有一少年正伏案作画,四周静谧,伴着徐徐春风,她提着裙裾悄悄走近,伸头一瞧,纸上画着的正是对面的桥畔垂杨,画面上的柳条粗中有细,笔缓势连,柔中带刚,甚显飘摇之美。
“士瑶哥哥。”
婉转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他停笔,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偏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堂兄看过你练习的行书后,说了什么?”
“说我有很大的进步。”雨轻摇晃着小脑袋,很是欣喜。
陆玩摇了摇头,又拿笔尖沾了一点浓墨,哂笑道:“进步是有的,不过不算很大。”
“士瑶哥哥,南絮去了哪里?”雨轻看无人在旁伺候研磨,顿觉好奇。
“我让他出去采买东西了。”
陆玩继续专心作画,中锋向下运笔,绘制细长下垂的墨线做柳枝,收笔略急且出锋,使其在长短、朝向上有所变化,最后深化树干纹理,突出其老辣、沧桑的气韵。
“士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