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一愣,凝神想了想才道:“不是不行,只是三四月有诸多大礼,恐怕你不能在渔阳久住,不如……不如待到今年九月秋猎的时候,我同皇上告了假,陪你回去住上一个月,如何?”
九月离四月足足有快半年,阿芙稍有些失望,可也知道这是叔裕能想到的最好方法,笑着点点头:“那自然是好的。能有夫君陪我回去,我干娘定然是高兴万分。”
樱樱婉婉也是笑意盈面,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叔裕在脑中推演了一遍历法,突然想起一件大事,看阿芙低头用饭那毫无准备的样子,犹豫了犹豫,还是决定同她说一下。
他放下汤匙,轻声道:“阿芙,有件事我需得交代你一下。”
阿芙茫然抬头。
“再过十五日,便是清明了。嗯……”他说得艰难,阿芙却骤然清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清明……这几年裴家都颇为看重,今年我估摸着阿娘会带着你一起操办,你需得多用些心。”
阿芙重重点头。她不是不明理的人,没有理由不尽心尽力。
“呃……可能大嫂也会……想帮些忙,还得你多多担待才是……”
阿芙头皮一麻。
有的时候她觉得裴大爷的去世就像是王熙的葵水一般,隔一段时间便肆虐一次,可偏偏让人没办法不迁就。
她咬牙道:“放心吧夫君。我……我便是拼了命,也需得叫大嫂满意。”
看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叔裕倒有些忍俊不禁,牵了她的手:“大嫂嫂也吃不了你,大可不必这般紧张。”
阿芙睨着他:“这可说不好。”
叔裕朗声大笑,揽她入怀:“有为夫在,将你拆骨入腹,也轮不到她呀!”
果不其然,第二日裴老夫人就将阿芙单独留下:“阿芙啊,过几日便是清明了,这次你便跟着娘历练历练,将来好独当一面,你意如何?”
有了叔裕的提点,她自然是从容应下。
红白喜事,往往是办起来容易,办好了难。
裴家人口简单,且一向是家祭,不受外客,原不难,只是王熙要求格外的高,事事都要“事死如生”,旁人她又不找,单单跟阿芙事无巨细的扯淡,把阿芙累得做梦都是她拉着自己说“白幡有点太白了”。
终于过得了她的眼,清明那日,全府缟素,连宣阳坊周边的街市都额外安静。
毕竟是家国英雄,百姓也是知道好歹的。
隔着深深府门,王熙撕心裂肺的哭声隐隐约约传出来。
老太爷和老夫人也是老泪纵横,给长子上了一炷香,就被叔裕着人强行扶回去休息。
厅堂之中,叔裕夫妇跪左,季珩夫妇跪右,王熙跪在牌位下首,哭得直待吐血。
一整日,她便这样高高低低地哭下来,无人敢劝,也无人忍心去拦她。
她也不说什么,只是好似要在这一日撕去所有面具,哭她的苦命,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