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爵,是我应受之过;裴氏无罪被诛,将军战死无名,这有悖于人伦纲常,就该有人为他们发声;王氏受天下奉养,却为一己私利,罔顾天理公利,一双黑手搅.弄风云,就该有人将他斩落马下!”
“如若三件事事事分开,假若举报王氏不会使我官途受损,老师您定然毫不犹豫,自告奋勇;这就说明您觉得这件事是对的。对的事,就要去做。孟子言,天下有道,以道殉身.....”
顾元叹喃喃道:“......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铭晏笑道:“何况我不过是以名殉道呢。老师放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总有我向铭晏的栖身之所。”
他放缓了语气:“而且,我当真不是为了我三妹妹。假设如今深陷漩涡的不是裴氏,是素昧平生的旁人,只要我知他清白,我也会为他发声。我不过是求一个‘对’字罢了。”
顾元叹的视野模糊了,泪水充盈了眼眶。
他低头,不让铭晏看到:“你阿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这件事简直荒唐到让人窒息。要不是右相拿出卷子,顾元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向夫人会中了邪一般去换铭晏和晋珩的卷子。
顾孝则不是读书的材料,裴蔓为他买官倒还有理由可循,可向铭晏穆晋珩少年老友,情比金坚,又是一样出众的生花妙笔,她究竟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差人一等,还是信不过拿她当干娘的穆晋珩呢?
这件事情对铭晏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向夫人一向对穆晋珩是近了嫉妒,远了想念。这种扭曲的心态,才让她做下了这样愚蠢的一件事——榜眼和榜首,本就水平相当,只是徒然为两人的仕途埋下一颗雷罢了。
铭晏苦笑:“也算是我种下的因。我年少时候一直愚孝,以‘不理庶务’之名,任我阿娘在后宅里为非作歹......她逼死姨娘,苛待庶子之时我不发声,棒打鸳鸯,草结亲家时候我不发声,终究有一日,我发现她以她对我好的方式,把我推上了悬崖边,我想发声,却也不得不跳下去了。”
顾元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明星陨落,几乎是哀求道:“铭晏,你当真要说?你可要想好了,这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你妹妹若是知道你为了裴家牺牲了前程,又怎么忍心!”
铭晏为恩师斟了一杯清酒:“那便不叫她知晓。我为裴家上告是一件事,我舞弊被抓又是一件事,只有王相那样的阴暗之人,才会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