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姑目不转睛地看着颜法,眼里还是那样温柔,那一刻叫颜法想起许多事,想起湘江边与琴姑相处的岁月。
琴姑告诉颜法,那年衡阳被日本兵占领,她和爹千辛万苦回到乡下,可是乡下也被日本兵占领了!为了躲避日本兵,他和爹到深山里的舅舅家,到那里没多久爹就病倒,一卧不起。再后来又是内战,到处是兵火,她一个女人,不敢出远门。今年爹去世,她下了决心,来武汉找颜法。亲戚都说,过了这么多年,又经历那样的动乱,逃难路上,成千上万的人都被糟蹋了,谁知道颜法还在不在!琴姑不听。她相信颜法一定活着,并且也在等着自己。
“哥,我猜得不错吧?”颜法看着琴姑,经历过跋涉辛苦的她,脸上还挂着疲劳,那眼睛还和过去一样,亮晶晶的,里面满满一湾温柔的水波。一时百感交集。好人儿啊,你来得太晚了!
琴姑似乎看透了颜法的心,叹口气,低声说:“老三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仰起脸,两行泪清亮亮地流下来,满面伤感,叫颜法阵阵心痛。琴姑说:“哥,我找到你了,看见你好好的,我已经很满足了。都是命,怪不得哪个。”忽然她凄凉地笑了下:“让我见见嫂子!”颜法无语。想想办公室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带琴姑回了涵三宫老家。
老大和老三正在家里忙活,芷秀也来了,案板上好些碗,装着菜。老大笑着对琴姑说:“在里屋歇会,我做菜你吃。”在衡阳,老大老三都认识琴姑。芷秀带来了几件衣服,帮琴姑换上,琴姑又洗了脸,人就光鲜多了。她要给老大帮忙,老大说:“那能做得的?你是千里的贵客!”吃罢饭,芷秀说,琴姑去她家,和她一起住。目前也只有这样。几个人便一起过江,到了老三家。琴姑路上劳累,芷秀给她铺好床,她很快就睡着了。颜法便去找德玲,对她说了这事。
德玲到底是惊涛骇浪中过来人,立刻说,战乱中的女人,很苦的,如果你们破镜重圆,我退出。颜法说哪能那样!德玲便说,你问问琴姑,愿不愿意在武汉工作,愿意的话,我们帮她找。如果她不肯,你带她在武汉玩几天,亲自送她走。梢停又说,你把我们家的钱,都给她,不行找弟兄借借。
颜法回到老三家,把德玲的话都说了,琴姑低头不语,半天,仰天叹息道:“都是命,都是命啊!”对颜法说:“替我谢谢嫂子。我回去。”语气很平静。
琴姑第二天就走了。一家人送她上火车,琴姑坚决不要钱。是芷秀想办法,为她买了一袋子馒头,把钱裹成馒头大小,用布包了,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