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早饭。
男人在那边的桌子上坐着喝粥,老太婆端着碗在灶下吃,刘香雪也只能在这里吃,她的碗里是两块红薯和浑浊的汤水。
稀粥是给唯一的小男孩的,男人们吃红薯芋头加一点干菜,刘香雪连红薯都吃不饱。
这个家没人愿意多理会刘香雪这个傻子,两个壮劳力吃完就又下地去干活,刘老头也去,屋子里就剩下老太婆小男孩和刘香雪。
老太婆照顾小男孩,顺便做点轻松的事,刘香雪要做的除了照顾屋子附近的一片菜地,还有洗尿桶打猪草煮猪食喂猪砍柴等等。
水银在院子里绑柴,那个小男孩就在她不远处玩小石头,嘻嘻哈哈地拿小石头砸她,砸到她的头就笑得开心,一边笑一边喊傻子、傻子。
水银冷冷看他一眼,拿着柴刀和箩筐出去,她要打猪草。
往外面走的时候,她想起在屋子角落找到的农药瓶子,忽然扬起唇角笑了一下。
这是现实的世界,还是虚假的世界呢?都没有关系,她只知道,她不是刘香雪,这个大山深处的小村子,也困不住她。
打猪草要经过一条路,水银走到这边,看到路中央被翻起过的土,慢慢停下了脚步。
那明显新翻过的土上面还压了块小石头,这代表着底下新近埋了东西。
刘香雪昨天生下来的那个女婴被老太婆掐死之后,就埋在这条路下面。
村里人进进出出都要走这条路,生了女婴不想养,掐死埋在这种大路底下,让人踩多了就投不了胎,以后也不会有女孩子再敢投生到他们家――这是刘香雪刚生下孩子时,那老太婆说的,她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对刘香雪又生了个女孩,那老太婆非常不满意,所以才让她刚生完孩子就要起来干活。
同样是人,同样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哥哥能得到所有宠爱和希望,她却要在刚出生时就被奶奶掐死埋在路中央。
多可笑啊。
路边长了黄色的蒲公英,水银随手摘了一朵,丢在那块小石头上。
耳语一样轻声说:“孩子,我向你保证,他们很快也要死了,死了也没人能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