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冷静思考了不到三秒钟,给了自己脑袋一枪。
嗡――
她死了一次,时间往前回溯两分钟,高粱还站在那准备往前冲,水银蓦然跑过去把他飞踢摔进一边的沟里,自己也扑过去,才感到脑子里的眩晕。死亡后遗症加上轰炸造成的震荡。
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过一次的高粱,过后还在那笑,问她:“你当时扑过来是想救我吧,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我认识的人,已经死了太多,至少在眼前,我还能救一个你。”水银这么说。
或许是有一点遗憾,之前没能改变一个人命定的死亡,至少这次改变了另一个人的死亡。
他们参与的这场战争持续了八年,当侵略军宣布投降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喜极而泣,大哭大笑,他们四处拥抱,伤兵都丢掉拐杖蹦起来,还有人呜呜哭着大喊:“我可以回家看爹娘了!”
已经当了营长的高粱没了一条胳膊,但还是那声如洪钟的熊样,斜披着一件外套,冲进隔壁屋子里想和李书记分享这一重大好消息。
脚步匆匆进了屋,瞧见那人坐在那整理文件,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他忽然也平静下来,吸一口气笑道:“李书记,给你报告一个重大好消息!”
水银:“消息是从我这里发出去的,你的脑子呢。”
高粱一噎,他乐坏了,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不过他这些年被堵习惯了,脸皮比从前厚了不少,三两步走到水银桌前,靠在那腆着脸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以前说,要一起回麻山岗寨子去的?”
水银随口应了声,没什么反应,高粱却像抓住了什么话头似得,强调:“你看,你答应了啊,仗都打完了,咱们再过段时间就能回老家去了!”
高粱是这么想的,可事实上,他并不能随意卸下担子回去,他的功勋摆在那,还要论功行赏呢,不止是他,水银也是同样。
而且,反抗侵略军的保卫战结束了,战争却还未结束。
他们接到消息,需要拔营去往另一个地方休整,重新编队。
“诶,李书记呢,怎么没见着他?”
高粱在那边和几个排长说话,听到这一句,立刻说:“我去催她。”
水银屋里没人,只有一张纸摆在桌上。
许久没见人回来,排长二当家去看情况,只见到高粱站在空旷的屋子里,攥着一张纸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