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还没亮,一辆金顶蓝围地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玄武门。
驾车的是个穿着刑部衙役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的是张公的腰牌。
过了十里亭,车厢里传来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醒啦?”孟鹤妘把马车停在路边,扭身撩开车帘,似笑非笑地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车厢里的裴伷先。
“比预期的早醒一个时辰。”
裴伷先无奈地看了眼身上的绳索,忍不住苦笑道:“我睡了多久?”
孟鹤妘:“两个时辰。现在已经快到林州地界了。”
裴伷先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木石呢?”
孟鹤妘瘪了瘪嘴:“大概朝着徐州的方向去了吧!”
裴伷先坐起来,背靠着车壁,目光从洞开的窗棂看向京都的方向:“此一别,不知又要何时才能回去。”
孟鹤妘一脸嫌弃地拿起水袋送到他嘴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裴伷先垂眸看着身前绑在一起的手:“什么事?”
孟鹤妘:“你不是想给裴家翻案么?可那日在桑园,你却只字未提裴家之事。”
裴伷先忽而一笑,目光不由得温柔了几分,笑道:“时机未到。”
孟鹤妘挠了挠头,有些不解道:“为何?既然勾结瓦特的人是琅琊王,裴家为何不能翻案?”
裴伷先沉默片刻:“因为一旦裴家翻案,便意味着天子承认自己过错,裴家上百口人命,没有人会愿意背负。”
孟鹤妘看着他脸上落寞的神情,突然有些同情他道:“这么说,倒也确实如此,只是……”她顿了下,又道,“还有一事,我也不太明白。”
裴伷先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等着她继续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张碧云是假的,为何不拆穿她?还有,她既然为了洞天阁不被琅琊王灭口而做下那么大个局,又为何不提前通知洞天阁的杀手不要去徐州?”
裴伷先微微扯了扯唇:“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要让洞天阁的人活着。”
孟鹤妘诧异,不解地看向她:“啊?那她为的什么啊?她不是洞天阁的杀手么?”
裴伷先眼神幽深,轻启薄唇道:“过来!”
孟鹤妘一怔:“做什么?”
裴伷先执拗地看着她,仿佛她不靠过来,便不会说一样。
孟鹤妘无奈,只好靠过去:“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