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她也不搭话,只是敷衍又仓促地笑一下。小风把东小院里三姑六婆的声音吹过来,细细地灌进她耳朵。“命好呗,家里有房有车,老公能挣钱,天天在家躺着,班也不用上。”
“人家那不叫‘家庭妇女’,叫阔太太,家庭妇女不得管家干活啊?她们家孩子在门口上幼儿园,没见她接送过一次,每天不到快中午不起,吃饭都是在外面买,一礼拜请一次小时工这不是,去门口洗衣店里拿衣服去了,哎哟,花钱洗衣服,啧!”
“人家老公好,有本事你也嫁。”
“我嫁你爸,给你当后妈好不好”说笑声刮过向小满的脸,像个大耳刮子,然而她仿佛已经是挨惯了的,并不在意,木着脸来到了街角的洗衣店。洗衣店是个老头开的,雇了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打杂,这个时间,老头去吃午饭了,一般都是小店员接待她。
说起这个店员,大家怀疑他不是哑巴就是结巴,有人问话就会点头摇头,逼急了“嗯”一声,一年四季戴口罩、插耳机,好像不遮着脸,他就没有安全感似的,穿一件画着卡通小人的旧t恤,从不跟人对视。向小满掏出收据条,放在柜台上,洗衣店员就拿起来找她送洗的衣服,俩人谁也不出声,谁也不看谁,跟演默剧似的,店里只能听见烘干机转动的声音。向小满清点了衣服,头也不抬地略微一颔首,转身要走。
这时,店员居然出声叫住了她。“等等。”他有一米八,是个高大年轻的小伙子,说话声音却又虚又弱,像猫叫,“你您等一下。”
向小满回过头去,看见店员从柜台下面摸出一个小纸包,纸包里是一把小刀片。他的手哆哆嗦嗦的,声音也哆哆嗦嗦的:“这从您兜里捡的,是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