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兰川的祖父祖母都是他出生前去世的,不太了解,除此以外,他们家老一辈的大爷爷是个浪老头,上一辈的他爸是个浪中年,以此类推,这可能是个“后浪推前浪,一浪比一浪”的家族——至于他本人,尽管现在看,还算颇有个人样,但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也没准是他正在潜伏期。
喻兰川的母亲,则是完全相反的人,她是个要命的完美主义,一辈子严于律己、更严于待人,笃信“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每时每刻都在焦虑,还有非常强的控制欲。
这二位的结合,就好比是大野马爱上了洋灰水泥,人品都没问题,只是单纯不配套。
遗传了喻家浪荡基因的喻兰川从小就“乖中带野”,尤其是中二时期,虽然大体上也能循规蹈矩,但必须得自己主动循,一旦有人来干涉,他绝对要阳奉阴违。
刘仲齐刚出生的时候,他妈有点产后抑郁,情绪起伏很大,平时还能克制的控制欲也变本加厉,闹得家里时常鸡飞狗跳。那会正好刚开学,喻兰川的心还在暑假里浮躁着,没来得及调整好状态,作业写得敷衍了些,被他情绪不太受控制的妈看见,一把撕了,要求他重写,还声称要给他老师打电话。
十五年前,正中二的喻兰川也没跟她吵,默默把作业重新誊了一遍,晚上趁大人睡觉,他收拾了的东西,连字条也没留,离家出走了。
不过虽然同样是离家出走,他自觉比刘仲齐强一点,刘仲齐那小子完全是一时冲动,连在哪落脚都没想好,喻兰川当年却计划得明明白白——他打算先去大爷爷那借住一阵子,然后找个理由申请住校,以后再也不回家了,眼不见心不烦。
想来,他妈后来对小儿子实行“放羊式”教育,应该也是吸取了教训。
那天,喻兰川深更半夜打了辆车到了一百一十号院,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他逢年过节总来住,自己有大爷爷家的钥匙,就开门进去了,老头的卧室门开着,小喻兰川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被子是摊开的,老人似乎是已经躺下了,不知有什么事,又匆忙出去了。
小喻兰川等了一会,困得睁不开眼,于是把书包挂在后门,去小屋睡下了,本以为第二天一睁眼就能吃到老头的炒米饭,早晨起来才发现,老头一宿没回来。他在屋里踅摸了一圈,最后在老座机电话旁边找到了一张潦草的纸条,有人用铅笔涂了个地址,小喻兰川辨认出了“泥塘后巷”几个字。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熊孩子没人管,旺盛的好奇心一点就着,循着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