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一排老年人,一眼望去,凝成了一团沉沉的暮气,被仇恨和愧疚磋磨了三十多年,这些苦主们连拍案而起的力气也没有,这会,他们就寂静麻木地听着凶手嚎,几双眼睛盯着阮小山,谁也没吱声。
“杨帮主,”张美珍转头对杨清说,“这些孩子都是我当年看着长大的,当年做错了事,该坐的牢坐了,该毁的生活也毁了,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把火是怎么着起来的,有错,但是罪不至死,对不对?”
杨老帮主的手搭在塑料拐杖上,略微一闭眼。
“但这里面总有人该死,”张美珍说着,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对谁隔空喊话,她问阮小山,“你起来说,当年为什么要绑人,你们怎么想的?”
阮小山拖着两条不灵便的腿脚,艰难地站起来:“我那时候虚岁刚二十一,给人家招待所的饭店拉货送货。饭店里有个服务员,小男孩,又瘦又小,还是外地的,老有人欺负他,我帮过他一两回,那小男孩就特别崇拜我,觉得我认识的人多、厉害、有面儿,一直缠着我想入行脚帮。”
阮小山说到这里,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是没有真实感,觉得回忆的都不是自己的事——当年他也是个人物吗?也有人崇拜吗?也这么意气风发过吗?
张美珍轻声问:“后来呢?”
“那天我上他们店里去,老板清点东西的时候,那小男孩跑过来,偷偷跟我说”阮小山的目光躲躲闪闪地投向老杨身后的苦主们,逡巡几圈,也是好不容易才从这些老脸中认出了一点旧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左边的一位——正是张美珍亲自去养老院找来的“老宋”。阮小山盯着他,喃喃地说,“我当年就说过了他们反复问我,我反复说,可是没人信”
老宋缓缓地站了起来:“是哪个招待所?”
“叫平安路招待所。”
“平安路,”老宋眼角轻轻地抽动了几下,露出一个有几分古怪的笑容,“杨帮主,那年杨平跟你闹别扭,把老婆和刚出生的孩子扔家里,自己招呼也不打就一走了之,他住的地方你没打听出来吧?就是平安路招待所,我们都在知道,只是没告诉你。您二位情深意重,非得按着头把两大帮派凑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和朱长老心里闷得慌,去平安路招待所找杨平喝酒,顺便商量怎么把这事搅黄了没想到隔墙有耳,是被行脚帮的小奸细听见了。”
阮小山说:“我那个小兄弟说,听见你们密谋炮制一场假绑架案,挑拨离间,要逼杨老帮主和行脚帮翻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