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缝里钻了出来,迈着猫步小跑到了床边。
它的肉垫踏在地上非常的轻,像羽毛落在雪地上,脚步过处悄无声息,可它乍一冒头靠近,床上的男人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仿佛他脸侧挂着的不是耳朵,而是雷达。
大咪纵身一跃,跳到了褚桓的床头上,用爪子把男人放在床头的眼镜拨到一边,窝了下来。一人一猫在黑暗中对视了良久,大咪缓缓地低下头,闻了闻男人的手指,又轻轻地舔了舔,最后,它娇娇柔柔地叫唤了一嗓子,好像一声一波三折的叹息。
喵完,大咪站起来,攀上床头,又蹿上了大衣柜的顶端,看不见了。
褚桓静静地躺着没有动,他感觉这猫是快要死了。
动物死前都会干些什么,褚桓不是很清楚,不错他见过不少死人,其实人也是动物的一种,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人和猫的眼神会有一种微妙的共通处。
他和大咪相安无事地一起过了三年,前些日子,大咪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绝食,褚桓给它换了好几种猫粮,都没能改善它的食欲,就带它去了一趟医院。
兽医的诊断结果是没灾没病,只是到了寿数。
它太老了。
褚桓缓缓地翻了个身,仰天面朝天花板,在屋里电器发出的微光下,他摘下了眼镜的脸显得苍白瘦削,好像不怎么健康。
这样发了一会呆,突然,他涣散的目光蓦地凝聚起来,洞穿黑暗,笔直地射向大门的方向。
下一秒,门铃响了。
肯在半夜三更来的,大概就只有不速之客了。
褚桓利索地爬了起来,脸上不见睡意,也不见惊诧,身上的睡衣和刚躺下时一样平整,半宿过去,居然一丝不乱,也不知这么长时间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他扣上眼镜,连问也没问一声就这么打开了门,似乎早就知道来人的身份——如果不是那一张性冷淡的表情,他看起来就像是迎接偷情对象。
门口的来客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个形状尖削而布满胡茬的下巴,独臂。
当然,他长了几条胳膊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人单只的手上握着一把枪,枪口黑洞洞地指向褚桓。
褚桓神色不动,他是被吓呆了吗?
独臂的客人扣了扳机,手枪发出尖锐而短促的气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