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了很多残忍的、不公平的、令生活在阳光下的正常人很难想象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有点不能接受,为什么自己的安全,却要建立在另一个无辜者的性命之上?
难道因为自己出身好,生来就高人一等吗?
那个夏日午后小姑娘撕心裂肺的痛哭,犹如最严厉的鞭笞,一声声狠狠抽打在他的灵魂上。很长一段时间内顾远都尽量避免去花园,他甚至会故意拉上窗帘避免从卧室往下看到那几级青石台阶;似乎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让他不想再见到那个小姑娘。
当时他还太小,很多年后他才知道那滋味其实是羞愧和胆怯。
——他不是不想,是不敢。
顾远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死死攥着手帕,内心一时清醒一时恍惚。那久远记忆里小姑娘哭泣的脸,和方谨略微低垂温柔的眼眸,在他的大脑里如幻影般闪现,不断交替又重合;最终所有都化作了花园草地夜风习习,他恶作剧般突然上去把方谨搂在怀里,那一瞬间方谨愕然抬头相望,漫天星辰映在他明亮的眼底,如同华彩粼粼的水光。
毕竟只见过一面,如果当年那小孩其实并不是小姑娘……
如果他一直都……这么多年都误会了……
仿佛有一小簇火苗从顾远心头刷地燃起,他连想都不想,手指发抖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因为大脑完全空白甚至连开机密码都输错了两次。
接通前那十几秒等待漫长得永无尽头,最终电话那边响起一声“喂?”,紧接着着是今天下午院长的声音:
“顾大少吗,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没来得及送你。其实我这边还有些事,关于你送来的那个病人……”
“孙院长,”顾远打断了他,声音中带着他无法察觉,但其实非常明显的战栗:
“——我送去的病人,方谨,他是什么血型?”
那真的只是刹那间的停顿。
紧接着院长声音响起,非常自然又带着一点感慨:
“我正要跟您说呢。方先生的血型是rh阴性ab型,在熊猫血中都算是最罕见的那一种,约占人群整体比例的万分之一到万分之三。因为这个缘故他配型会比较困难,所以如果确诊的话,需要尽快进行全国骨髓库的筛选排查……”
顾远拿着电话的手缓缓垂落。
他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半跪在地毯上,紧接着跌坐了下去。
电话那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