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超推门进屋,谢云正倚在靠枕上,微合着眼皮。侧面线条从光洁的额头延伸到挺拔的鼻梁,乃至全无血色却十分优美的唇,眼睫形成的弧度在鼻翼覆下浅淡的阴影。
单超呼吸急促,脚步停在榻边,只见谢云睁眼微笑道:“来了?”
“……”
谢云面色十分疲惫,但眼底却满溢着平静的欣喜,掌心握住了单超温暖粗糙的手指:“何必这副脸色?人有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别这样。”
单超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下,谢云戏谑道:“难道此刻不死,便永远长生不老了?人生百年,早一刻晚一刻的区别而已。”
单超艰难地发出声音:“……你的逆鳞何处去了?”
“碎了。”
单超的咆哮尚未出口,谢云说:“碎彻底了,拿回来也没用了。”
“肯定有办法的,告诉我!只是一片鳞而已!否则我这就杀去凉州关山,大不了重新抢一片来……”
谢云却轻而易举地打断了他:“来得及么?”
单超难以接受地喘息着,拳头紧紧握在身侧,连手臂都暴出了可怕的青筋。
“不如我们用剩下的时间说点开心的事吧,”谢云挣扎坐起身,随着这个动作咳了几声,沙哑笑道:“小皇帝自己往死里作,按跳大神的预言,你对那个位置怕是很有一争之力了。最近跟中书省那几只老狐狸走得挺近?”
“……”
“日后兵变上位改元,想好年号了么?”
“……”
两人静静对视,谢云艰涩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喉头涌上的血腥咽了回去,视线有些涣散。
”当年在漠北……”单超恍惚道,“你说有一天我会征战沙场,功成名就,位登九五……你说的一切都将成真了,但你自己呢?”
“你说如果我退缩不前,最终不仅自己束手待死,亦会将身后支持我的人拖下地狱……但自始至终站在我身后的只有你啊。如果你不在了,以后哪怕有泼天的荣华富贵,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扑通一声闷响,单超跪在了榻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水迹却仍然从指缝间满溢了出来。
这完全崩溃的姿态从未出现在他身上过。这个男人即使是在艰苦卓绝的青海战场上,在尸山血海的西北荒原中,都像出鞘的利剑般挺拔、坚定,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谢云竭力扬起脖颈,深深吸了口气,感觉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