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的下巴令他望向自己,只是这次手劲特意柔和了很多:“你还记得么?”
那是一条很普通的深灰色羊绒围巾,没有花纹,质地很薄,因为陈旧的关系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其实跟罗缪尔通身的上等社会精英气质并不太配。
司南瞥了眼。
“我母亲去世那一年,我从纽约飞赴洛杉矶参加她的葬礼,当时你也在。”罗缪尔缓缓道:“葬礼后我一个人走进树林,天下着雨,突然你走过来,给了我这条围巾……”
“‘这么待着不冷么?’当时你这样问我。而我的回应是挥手把围巾甩了,怒斥着让你滚。你没有再说话,看了我一会,转身走出了树林。”
很多年后罗缪尔还能清晰回忆起那一幕的所有细节,包括黑色大衣包裹中他弟弟苍白的脸,因为沾了细密雨水而格外湿润的眼睫,还有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时,衣角在空气中拂起的弧度。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是Noah平生第一次,以如此柔软的态度主动对他开口。
不过那也是最后一次,所以罗缪尔再也没机会验证他后来重复了无数次的猜想——如果他当时以完全不同的态度来表示回应,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从此变得不同?
“第二天我离开洛杉矶时,回到那座树林中,捡起了你的围巾,并一直保存至今。”
罗缪尔从脖颈上摘下围巾,近距离盯着司南平静无波的眼睛:
“这次赴华前我特意带上了它,因为我知道前所未有的灾难已经开始,人类很有可能会从此灭绝于地球。那么在你我重逢于末世的今天,很多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事情,是不是还有机会倒退到发生之前,重新再来一次?”
“——如果你同意的话,告诉我终极抗体在哪里。”罗缪尔低声道,声音轻得近乎耳语:“研制出疫苗后,人类将建立起最终的安全堡垒,你我都可以成为进入安全堡垒的第一批人……我保证一切痛苦的往事都将永远成为回忆,我会让你过上很好的生活,你以前连想都想象不到的,好的生活。”
“真的,”他郑重道,“只要你相信我。”
长久的安静过后,司南轻轻道:“我从没相信过你。”
“我知道。”罗缪尔顿了顿,反问:“但就像巧克力一样,那些你以为会坚持到底的东西,最终也改变了,不是么?”
司南抬起没被铐住的右手,用两根手指摸了摸围巾因为长年佩戴而磨损的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