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将她父亲的痴情形象推至最高点的佳话。
又因母亲是当朝嫡长公主,金枝玉叶的,母亲待人宽厚温和,便是静国公府的福气了,祖母哪里还敢奢望像让二婶在跟前立规矩那般,让母亲也跟着早晚立规矩,别说做,就是想想,祖母自个大概都得先出一身冷汗。
委实说来,有一个不能让她端起婆母架子的嫡长媳,实为祖母顺风顺水的大半辈子里一桩大憾事。
再时至今日,母亲薨逝,留下她与幼弟,父亲对母亲更是情深几许,放出话要为母亲守节,终身不再娶,祖母每每光往这上头想一想,祖母便得更恼极了她的公主娘。
所谓爱乌及乌,那厌乌也及乌,特别她还跟母亲生得九成像。
这九成像有好有坏,例如让她祖母素来不怎么喜欢她这个嫡长孙女,却也让她父亲及皇帝舅舅宠极了她。
都说外甥肖舅,她九成相貌承及母亲,余下一成既不像父亲,也不肖皇帝舅舅,只像她自已,但她凡事都淡淡的脾性却是像极了她的皇帝舅舅。
这一点她越发长大,便越发像极。
由此她小小年纪,她皇帝舅舅的御书房,旁人不得随意进,她倒是随意得像自个后园子。
想着自已肖舅的淡脾性,夜十一对于噩梦里自已因母亲薨逝竟能积郁成疾,感到有些复杂。
噩梦里她幼时失母,悲伤哀痛到每日里没有不落泪的时候,可除此,她不过六岁稚龄,亦无旁的忧思,怎么就能因此积郁成疾长长久久病了一年呢,她深觉有异。
噩梦里于这一段并不清晰,只让她大概知道个结果,经过如何却是半点儿未涉及,真像那戏台上晃眼便数年光景的报幕,眨眼便过了。
既是察觉有异,接下来诸事留心便是。
夜十一没让自已陷于此太久,思绪很快拉回来眼前的情景。
母亲在世时,祖母对她这个长房嫡长孙女便淡淡的,如今母亲薨逝,对她更是能淡出水来,像这会儿这般拉着她小手絮叨,一副祖孙温情的画面,实在是异常得很,她觉得必有后着。
果然,夜太太接过大丫寰纱绫重新拧干递过来的温帕子压了压浮肿的双眼,总算停了抽抽嗒嗒的哭声,将夜十一同她一起坐在榻上的小小身子抱得更近一些,伴着哭音道:
“大姐儿,你父亲最是宠你,你的一句话都快赶上祖母的十句了,祖母最疼你了,你帮祖母去劝劝你父亲,这守节守上三年便罢了,可不能守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