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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信,又看过玉佩,斯文有礼地说道:“相认之事不着急,既然妹妹是个有主意的,我会亲自去金陵一趟与她商量。她若同意,我便带她回临京;她若不同意,我便在金陵多住些时日,一切从长计议就是。”
这一番话说得体贴又认真,别说那应该是盛景意的血脉至亲,即使只是交情不错的故交也值得把人托付给他。
可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小小的一个拉扯到这么大,好几次病到了鬼门关都是她们轮流守着把人拉回来,谁舍得把孩子送走?哪怕对方看起来再可靠,玲珑心里都是不放心的,无论把孩子交给谁都不如带在身边来得安心。
玲珑心中满是不舍,面上不免带上了一些,忍不住抬手揉揉盛景意的脑袋,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盛景意理直气壮:“我还小呢!”
玲珑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十四岁这个年纪看起来还小,可细算下来再过一年便要及笄了,她们再舍不得也要舍得。她们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现在只盼着小意儿以后能过得顺畅随心,可不能犹犹豫豫耽误了小意儿的前程。
玲珑与盛景意说了一会话,上楼去寻盛娘回禀送信事宜。
盛娘听玲珑把对方的言行一一转述,心中浮现一道阔别已久的身影。
玲珑所说的那年轻人虽不是那人的亲生孩子,性情与行事听来却与那人十分相像。
她早些年就托人打听过那边的事,得来的消息与玲珑所言相去不远,若非知道那位被过继到那人名下的祧子相当出色,她也不会放心让盛景意与那边相认。
不管那年轻人所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至少他主动提出了亲自来金陵接人,还贴心地给她们预备了充足的缓冲时间。
玲珑难得多问了一句:“小意儿的亲生父亲便是那家人么?我听说他已经——”
盛娘平静地说道:“我知道。”
那夜是她主动留的他,她很清楚他那一去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所以不想自己留下遗憾。后来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她也不顾别人劝阻一意孤行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了。
这么多年来,她伤心过,痛苦过,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情爱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哪怕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眼前,她还是有许多好好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