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同意放弃了他,脱离家族,他如今出府自立,离开崔家,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就是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四,于崔家,因为我,崔家舍弃了自小培养的继承人,我已极对不住崔家了,若是再死活不收他,他怕是也无颜面再回崔家了,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会被人说窝囊无用,这一生,也许就毁在我手里了。我不能在对不住上还要加个更字,岂不是让崔老夫人更是心寒彻骨?崔老夫人教导我一场,十分疼爱崔灼,哪怕他离开崔家,崔老夫人定然也希望他求仁得仁。”
“五,他有才华,有志向,有本事,南阳军求贤若渴,他进南阳军,于南阳军来说,是大好事儿。我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因为他喜欢我,而心怀小气,挣扎避嫌,将他拒之南阳军门外。”
安华锦说了长长一番话后,长吐一口气,轻声说,“顾轻衍,对感情上,此事也许我做的不妥,对你有心虚,没什么底气,但我却不认为理智上我做错了。”
感情是感情,理智是理智。
顾轻衍陷入长久的沉默。
安华锦见他不吭声,不言不语,一直沉默着,也跟着沉默。今日这一日,她不知道沉默了多少次,在面对崔灼时,她多数都在沉默,如今在面对顾轻衍时,顾轻衍沉默,她也跟着沉默。
过了许久,顾轻衍轻嘲地笑,“与其说我生你的气,不如说我是嘲笑自己。崔灼能做到的事情,我怕是做不到。他能为了你,舍弃崔家继承人的身份,我却怕是做不到。”
安华锦心里忽然很闷,“我没让你做到。”
崔灼舍崔家,也许崔家人会觉得他朽木不可雕,若是有人知道他为了私情,枉顾家族,也许会震惊不已,会看不起他,会吐沫星子淹死他,他的勇气也让她震惊,因此挣扎许久,但想多了这些年每年她在崔家住着的日子里,与崔灼的相处,他身上其实早有她忽视的预兆。
比如八年前,她的那一番豪言壮语,比如他学武功读兵书,比如时常询问她南阳的事儿,比如还曾互相针对兵法讨论,比如谈到他将来要入朝,他多数都避重就轻含糊而过避而不答等等
别人可以小看他,看不起他,她不能。诚如他所说,有私情,也有志向。
但顾轻衍呢,是与崔灼不同的,他多年来,生活经历与崔灼本就不同,自小成长,也是不同,与她相处不曾受过她影响,他从小到大,就没想过放弃继承人的位置,没想过不管家族,更何况,顾老爷子时时刻刻盯着他,从小盯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