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是参与了秋试舞弊案,方向是对的,但接下来被告知的细节,真真叫人惊愕。
“大人也知,我朝秋试的卷子向来是由礼部尚书所负责,放置于木匣后封蜡再经由下发各道各州城……所以出了舞弊案,一般人查案的想法,必是这陆昀定提前贿赂考官,偷了试题出来。”
柏周心以为然,但沉吟,只挑了挑眉头。
季允礼没有抬眸,继续悠悠道:“其实不然,这故事要从京城某位大儒谈起……”
朝中有位大官请了礼部的尚书檀成上门做客,但他到了府中却被一下人引到书房闲坐。那书房造物看着清而不贫,贵而不奢。檀成又素来好附庸风雅,心痒难耐下开始把玩起物什。他看到书案上搁了一张宣纸,才写好不久所以笔迹未干。墨字写得苍穹有劲,短文行得更有意思。
檀成观摩了一会啧啧称叹,又坐了一会始终未见主人,心底因为冷落而开始有些不舒服,还有些一头雾水。
——几个意思,叫人来做客,连茶都不上了?
等到他心浮气躁,那大官才姗姗来迟。
大官不愧是大官,眼梢只瞄了檀成几下,手一挥叫人坐下不必行礼。
檀成有些坐不安稳。那大官慢条斯理问他:老夫写的几笔,你可看了?
那檀成不敢瞎答,就说:看啦看啦,字真好。
那大官有些鄙薄看他问:你就瞧出来这个?
檀成不明所以,惴惴道:哦对,文写的恰合。
那大官笑了,笑得檀成发怵。
人说:那你说,与今年秋试的命题恰不恰合?
檀成一下明白过来,吓得噗通跪地。这是逼着他要把考题换成这个?可他哪有说不的权利,自然顶着压力答应了下来……后来,大官将考题送给了季允礼,跟着就有了后头陆昀的事。
季允礼说完轻叹一声,眼风一扬,参了些不怀好意的笑看向柏周:“大人可想知道,那位大官是何人?”
柏周听得此事已经心下一沉,再看季允礼的姿态,活像是挖了一个陷阱,又明白的告诉了你,叫自己取舍要跳不跳呢。
他当年救了季允礼一条命,相处下来也深知他心思深沉。可不喜欢,他将这份心思琢磨到自己身上。
柏周蹙起眉头,坚定道:“你不妨有话就说,不必藏着掖着。此案牵连深广,本官自有定夺。”
他早看腻了浮华背后的苍凉,才立誓要做个公允的官。